转头看了一眼邓恶风,刘景浊笑着说道:「一开始我真以为是邓家有意构陷陈家,因为陈黄庭叛逃之时,是你们先后分散我的注意力的。虽然事后得知渔子与你们早有筹划,但现在想起来,很容易将你们的做法儿想成顺势而为。」
陈晚渡此时反倒坦然,他低头抿了一口茶,问道:「庞梅是陈家血脉,发簪我一直知道有,就等着你去查。而那个牌位是庞梅生父所立,查到此处,再联想到有人刻意把庞梅这个名字摆在你面前,只要略微思量,是个人都会觉得,这是有人构陷陈家吧?」
刘景浊点头道:「是的,我最先找的人是你,那时我是觉得陈家是被人泼脏水了。」
陈晚渡点了点头,又说道:「其二,我家老祖那时寿元将尽,邓家老祖也是一样,这点你肯定查到了。所以你的怀疑对象,应该是邓家老祖了吧?」
刘景浊沉声道:「我是已经转去怀疑邓家了。」
陈晚渡再次开口:「其三,我们故意让邓家老祖察觉到妖族气息,他肯定会告诉你,此时你也查到了,那个说出庞梅牌位的人,父亲是邓家入赘陈家的吧。最后一点,云渺***于你,她是经过我认识的邓恶风,他们成亲之时你在场的,当时的她与那晚的她,在你看来简直是两个人,因为最初的云渺,是个很清纯的姑娘。我知道你会堪破云渺魅惑之术,但有郦潇潇之事在前,一朝被蛇咬,这种察觉不到妖气但已经换了人的手段,你应该想得到吧?按照我对你的多疑的了解,你肯定会觉得是邓家老祖用了同样手段,将云渺体内魂魄换掉,然后***于你。你再联想到她是经过我进的邓家,便会得出一个,是邓家操控云渺,用其再泼脏水给我们的结论。往远了扯,我故意让你想到,刘老家主在战死之前曾经见过邓家老祖,之后他就在战场上瞧见了刘沁的魂魄,这才心神失守。」
他看了一眼红酥,又说道:「况且你应该知道,红酥并未打散刘老家主魂魄吧?按照你总喜欢以小观大,多疑至极的性子,就更应该觉得,邓家老祖其实才是那只鬼了。」
刘景浊笑道:「全中!」
这番话,听得在场众人皆皱眉,后边站着的赵焱都愣了,转头看了看楚廉,轻声道:「你听明白了?」
楚廉想了想,说道:「大致就是,云渺***师父,的确是陈家主指使。但里面加上一些细节,比如师父知道云渺从前是什么样子,那天忽然变了,就会让师傅生疑。再加上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让师傅觉得是邓家构陷陈家,换做你是师父,你会怎么想?」
赵焱脱口而出:「还是没明白。」
楚廉无奈道:「就是说,看起来是陈家操控云渺,但加上那些细节之后,会让人觉得其实是邓家操控云渺,但实际上,就是陈家操控,故布疑阵而已。」
赵焱伸手扶住额头,「楚廉,你缺爹不?要不然我介绍我爹当你爹,你去景炀当皇帝吧?你这脑子绝对够用啊!」
楚廉没好气道:「求你正经点,都听着呢!」
有了楚廉这一番解释,大家伙儿倒是都明白了。
陈晚渡又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这样都能绕回来?」
刘景浊回到自己的坐席,轻声道:「那就听我讲剩下半个故事吧。」
也是此时,三道身影进了议事堂。
刘景浊沉声道:「最开始,是在孤沱山,邓老山主说他师傅八百年前死的不明不白,求我帮忙查一查。之后是渔子前辈传信让我到雾水国,我跟童婳与高图生,在那里斩杀了蛰伏大妖。那时起,我就在怀疑,肯定是七姓家主或者老祖其中之一。刘爷爷几次点我,不是让我查,是觉得我根基不稳,不想让我查。我估计他原本是想等我站稳脚跟,再说出他的怀疑对象的,但还没来得及,就
战死了。那时死不见魂,我当然会怀疑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了,但对你们的怀疑却减少了。后来陈黄庭东去,你们都知道了,那是假的。但朽城为拿到一样东西,给我来了一手遍地开花,以至于郦潇潇败露了出来。那时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郦潇潇即便是妖,也应该打心眼里想做个人了啊!」
左珩川插嘴道:「直到我在郦素素身上发现咒术痕迹。」
刘景浊点头道:「对的,她想保护她的妹妹。」
「我派人去往夫余国、雾水国、叠虹山、益山王府,不为查清楚什么,是为了逼着拒妖岛上的鬼自保,打草惊蛇嘛!这不,庞梅出现了,不管是谁,这就漏出马脚了。当然了,我最初肯定是怀疑邓家的。」
秦翻雪好奇道:「那为何要设计骗陈家老祖来此?」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沉声道:「第一,实在是太巧合了,四大桶脏水,全往陈家泼啊!虽然事事指向邓家,但我也会想到这是苦肉计的。第二,是一件小事情,我那天跟宋元典讨论了一番桃子里子。都卖相极好,谁晓得哪个里面是烂的?第三,知道这件事的,都觉得是邓家构陷陈家。另外,我让酆都罗山帮忙查了,邓欢的魂魄已经转世投胎了。假如真是邓家,那邓恶风是绝不会真正杀死邓欢的,我也是当长辈的人,人都有私心。」
陈晚渡苦笑道:「就这些?」
刘景浊点了点头:「我有三个猜测,第一,陈家,第二邓家,第三,都是。你啊!不该分身至此的。陈家老祖,也太心急了。」
刘景浊又灌了一口酒,沉声道:「故事讲完了,你的故事是不是也该说说了?八百年前你才甲子岁数,那场大战,你爹也死了。照理说你不应该参与其中,但……夺韩浥元阴的人,其实是你!对吧?在那之后,你连破三境,成了同辈人里,最年轻的炼虚。」
没想到陈晚渡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片刻之后,他捂着小腹,声音都笑得发抖。
「你啊!早生八百年多好,我就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混账模样了。可惜,迟了,这只是我一道分魂而已,本体在什么地方,你们永远找不到的。」
此时牧沉桥提着一颗头颅落地,「没想到啊!居然不是邓家。」
景欢沉声道:「还要问什么吗?」
刘景浊尚未作答,邓恶风却沉声问道:「云渺在什么地方?」
陈晚渡淡然道:「你们成亲的第三天就死了,你堂堂登楼剑修,居然会被魅术迷惑,可笑啊!」
景欢又沉声道:「有没有要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