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是什么人?」
白小豆呵呵一笑,手中多了一根柳条,赵焱瞧着可眼熟了。
「你是太子,我是长公主。按辈分儿,我师父是你二伯,我是太上皇的干孙女儿,我还是你姐,揍你合情合理吧?我要是打了你,陛下跟皇后肯定不会怪我。要是怪我,我就去洛阳找太上皇告状。」
太子?景炀王朝太子?
孟九羌咽下一口唾沫,扭头看向竺束,低声道:「大姐头还是景炀王朝长公主呢?你咋个不早说?这是景炀王朝太子,你也不吱一声?」
竺束摊开手,「我也才知道啊!」
此时,白小豆说道:「柚子,揍他。赵焱,你柚儿姐可谁都敢揍。」
姜柚笑盈盈开始卷袖子,「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那时候去青椋山,你才那么点哎!」
赵焱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世道,我堂堂太子,竟然沦落到这地步。
可形势所迫,他也只好说实话了。
「狐女我找了,但我没动啊!我就是想让御史弹劾我,最好是废了我的太子之位,跟二伯一样被贬为庶民,我好去走江湖嘛!」
白小豆一愣,「真没动?」
赵焱没好气道:「我堂堂景炀太子,什么仙子找不到,我找狐女?」
竺束跟孟九羌对视一眼,「倒是有道理。」
两双眼睛齐齐看去,两人立刻改口:「没道理!」
白小豆也坐在地上,看着少年太子,笑道:「陛下说了,回去之后,给你十年光景
让你走江湖,可以跟着我去一趟归墟的。」
归墟?归墟!
赵焱眼珠子都瞪直了,「真的?」
白小豆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玩味笑容:「陛下还说了,你要是不想当皇帝,回去之后给你找个媳妇儿,老早生下个太孙,你当个两年皇帝就可以当太上皇了。」
赵焱直翻白眼,「他咋不跟我娘给我生个弟弟呢?」
结果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白小豆问道:「毛阿雨……就是毛霖,他那个正六品,主要做什么事儿?」
赵焱撇嘴道:「爹说,毛霖若非家里原因,只要进了前十名,肯定会是一甲头名,早就该是六品了,现在又战功不小,便先给个校尉当。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去地方州县做地方官了。」
此时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儿,白小豆缓缓起身,踮着脚趴在了栏杆上。
姜柚凑过去问道:「想什么呢?」
白小豆轻声道:「欠的一顿饭,终于能还上了。」……
长安城里,一处卖羊羹的小摊儿边上坐着一对母女。
谁能看出来这是景炀皇后跟小公主?
赵思思抬起空碗,「外公,没吃饱!」
不远处,有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长凳上,失魂落魄。有人来吃凉皮儿她也没理会,就怔怔坐着。
浮屠洲的仗打完了,我的儿,你……你还没回来吗?
唐昧儿转头看了一眼,也只能无奈叹息。
毛阿雨根本就不愿回家,说了也没用。可看着这不到五十已经头发花白的妇人,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唐昧儿转头喊道:「大嫂,你儿子活着,活得好好的。他在浮屠洲战功不少,才几年时间,已经是正六品校尉了。」
妇人猛地回神,扭过头,张开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那他怎么不回来看看我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此时有个背剑少女走来,是一直没怎么长大的白小豆。
赵思思眨眨眼,这姐姐看着好眼熟啊!
唐昧儿一下子起身,故意板着脸,沉声道:「死丫头!小时候天天给你做饭吃,怎么连一封信都不知道给我写?」
白小豆嘿嘿一笑,「三婶儿,这不是来了嘛!」
白小豆扭头看向远处妇人,小步走了过去。
「大娘,因为五文钱害你们远走他乡,我一直想道歉,可一直没有机会。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终于有机会能跟您说上一句对不起了。」
妇人泪水犹如江河决堤,「不,不,不,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是我错了!」
妇人泪如雨下,拉起白小豆的手,哽咽着说道:「后来我才明白,我怪的不是那五文钱,也不是那两串糖葫芦。我……我是怪他没遂我的愿,怪他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怕那时候的琉璃郡主请我儿子吃饭之后,就再吃不下他娘做的饭了。那时候,他的混账娘亲只是觉得,儿子是我的,决不能违背我的意愿。」
有个身披战甲、腰悬横刀的年轻人,正靠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掩面痛哭。
白小豆迈步走了过去,轻声道:「毛毛雨,我欠你一顿饭呢,欠了十几年了,要吃什么你挑,这次我付钱,我有钱。」
已经改名毛霖的年轻人,以铁盔捂着脸,伸出左手指向小巷,哽咽道:「小豆子,这个行吗?」
小巷之中,有个老者边走边吆喝。
「糖~葫芦哎!葫芦。」
白小豆一下子撅起了嘴,又哭又笑:「咱俩都长这么大了,我都想不起来糖葫芦是什么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