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道士当场愣住,就这只手按在头上,竟是让他提不起半点儿还手心思,有一瞬间,他感觉身边这老者就如同神灵一般。
见道人不答,孟休便又问一句:“什么道士?敢穿黄袍?天师?真君?金仙?”
道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前辈有话直说,力所能及之事,上刀山下火海。”
孟休一乐,放下手臂,笑呵呵说道:“打算圈禁这一亩三分地,筹建一座崭新宗门是吗?之后再以这座宗门去操控九和,打得好算盘啊?”
道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修炼千年,终成登楼,祖上没积攒什么家底儿,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就只能剑走偏锋来挑选这无人看得上的犄角旮旯了。前辈若是也有这意思,给我个副宗主的名号就可以。”
孟休一笑,“你倒是实诚,也狡猾,但小心思用错地方了啊!褚世悟你认识吧?是你师弟还是师兄啊?”
黄袍道人一下子面色剧变,提起这三个字时,有某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当即被唤醒。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唤醒我的记忆,就不怕我师尊寻来吗?”
孟休一乐,双手拢袖坐在了一边,轻声道:“公羊宝文厉害是厉害,但我还不太把他当回事的,别拿他吓唬我,来了也就那样。”
顿了顿,孟休视线往一木山去,轻声道:“吃尽苦头走了轮回岔路才到九洲,咱们是老乡啊!你们为求大道长久,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别动那座山,我不管你做什么。敢动那座山,也简单,老头子我去跟公羊宝文碰一碰就好,看看谁脑壳硬。”
那位吴太后由始至终就没敢搭话,今个儿她算是把一辈子没见过的大场面全见过了。真境弄死了合道,一个老书生,竟然让师公背都直不起来。师公可早已是登楼境界,且准备在红嘴山建造宗门了,那这老儒,恐怕又是一尊合道了。
她不敢转头,只以余光扫了一眼那个双目无神的少年人,怎么觉得这孩子,跟木头似的?全然没有魂魄。
孟休一笑,开口道:“灵舟啊,有人觉得你像木头。”
少年人冷冷转头,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那位吴太后,开口道:“你觉得我像木头吗?”
妇人三魂丢了两魂,霎时间脊背发凉,冷汗直流,也不顾街上行人什么的,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少年人面前,浑身颤抖:“前辈饶命,是我有眼无珠,是我……”
少年人淡然回头,冷声道:“犯不上杀你。”
孟休也缓缓起身,锤了几下老腰,笑着说道:“灵舟啊,走吧,带你寻故人去。”
走之前,孟休又说道:“刘景浊没那么大本事的,但他要斩你这个半吊子登楼,简直不要太容易,既然想起来了,就重新打磨一番境界吧。”
说着就牵起少年人手臂,几步而已,已经消失不见。
黄袍道人一把扯掉黄袍,沉声道:“起来吧,人走了。”
妇人这才擦了擦额头汗水,颤颤巍巍起身。
只一抬眼,便瞧见了自家师公黏在背上的内衬。
她忍不住问道:“师……师公,他们是,是什么人?”
道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知道,但绝对是站在这人世间最高山的大前辈了。”
鱼雁楼那道大天门榜一出,世人都知道了天下第五,公羊宝文。
能不把天下第五人放在眼里的,能是什么善茬儿?
云海之上,少年人依旧面无表情,但任由孟休拉着他的手。
“做这多此一举的事情干什么?九洲十个名额之中,刘景浊跟龙丘棠溪跑不掉的,你这不是浪费精力,白白为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长见识吗?”
孟休笑道:“我们那位教祖的手段还是过于柔和了,我这不得逼他一把,要不然天门开了,刘景浊顺理成章成了人心所向,咱们还怎么干事儿?”
少年人又问道:“你觉得当年那人是他吗?”
孟休反问道:“怎么?念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