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冷笑一声,“别管?你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让我别管?我也就是现在境界低微,放在从前,不把你腿打折了我跟你姓。”
许经由也是一笑,“嚣张跋扈的二殿下,这么多年了,其实变化不大。”
顿了顿,许经由接着说道:“我这一生,绝不会做对不起景炀王朝半分的事。至于挑拨,谈不上,这是我跟陛下商议的结果。说到这里,我倒要问问你刘景浊,你能保证自己不犯错?不用你答,你保证不了。咱们谁都不是圣人,更不是神灵,陛下也有老了的时候,也肯定会有听信谗言的时候。即便他能做的很好,天衍一朝做得到四海升平,陛下能成为一代明君。后世之君呢?天衍一朝就四十九年的气数,太子赵焱五十登基,谁能保证他不会是个昏君?五十年余后,天门大开,中土想要不沦为战场,就得有一个能咬得住牙关,只敬天道不敬天神的皇帝!”
天衍四九,从登基之日起,赵坎就明白,天衍一朝只有四十九年气数。还有一件事,三兄弟都不愿提及,但可能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赵坎的命数,与天衍一朝是牵连在一起的。
刘景浊沉声道:“景语日后会是景炀王朝的国运化身,但她却是余恬的契约妖兽?亏你想得出来!”
许经由说道:“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但一国之君是能随意调动国运的,只是给大殿下一条缰绳,以保有朝一日发生了我们不愿意看到的,能做勒马用。”
顿了顿,许经由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跟的东西都不知道。”
刘景浊冷声道:“说。”
许经由抽了一口烟,传音道:“太上皇退位之时所立的诏书,若有朝一日,皇帝无德,大殿下可以接管景炀境内山水神灵,你可以接管景炀兵马……以及五龙卫。”
刘景浊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手上的面,一把薅住许经由脖领子,沉声道:“你提的?”
许经由一把推开刘景浊,“我有病吗?太上皇不顾反对留下的,后世之君莫敢不从。”
刘景浊强忍住怒气,先去洗了洗手,然后继续揉面。
终究还是没忍住,“老头子是头昏了吗?老三是他亲儿子!”
明明赵坎才是亲儿子,为什么从小到大余恬跟自己总要占便宜?干娘在的时候还好,干娘一走,干爹就真不把赵坎当做亲儿子吗?
许经由沉默了好半天,最终开口道:“可能是因为,太上皇唯一一次的江湖路,师傅为他做了一个榜样吧。”
刘景浊头也没转,“我不配做刘顾舟的儿子,你说的。你也不配做他的弟子,别在我面前喊他师傅。”
此时龙丘棠溪拉着一核舟人落在仙草园里,白小豆刚要狂奔去向厨房,却被龙丘棠溪拦住了。
“有些人心里话憋了好多好多年了,让他跟你师傅说一说吧,别进去。”
厨房里边儿,案台那边有烛光,亮堂。
灶台那边,柴火发出的亮光照的许经由脸色通红,一双眸子里却折射着晶莹光亮。
刘景浊没回头,只是说道:“化龙一事我不参与,但八卦石碎片我不会给你,日后我会亲手交给余恬。”
许经由忽然一下子哽咽了起来,沙哑道:“我怎么可能不救我大师姐?!”c
刘景浊猛的摔下面团,砸的案板一声巨响。
“那你去了吗?”
“大师姐不让我去啊!”
“她说不去你就不去了?为什么要那么听话?就看着她重伤吗?我是不知道,你们都不告诉我!哪怕干娘不让我去,我会看着***娘被人围攻吗?”
许经由当即一愣,沉默了好半天,然后将烟锅在地上磕了磕,沙哑道:“神鹿洲那条青泥河与这里的青泥河虽然隔着几百万里,但祖河是这条,景语化龙之时,会有气运反哺青泥河,届时这条河里的水族,运气好的会开灵智成为妖修。得麻烦龙丘姑娘坐镇青泥河,是怕神鹿洲那条青泥河分走反哺而来的水运。”
刘景浊还是不言语,许经由却迈着沉重步子,缓缓走出了屋厨房。
也不知怎的,刘景浊取出剩下的半壶橘子酒,朝着许经由身上砸去。
后者也只是接住,然后失魂落魄的往山下去。
他只是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喜欢喝酒的剑客叹息着说:“小许啊!别这么听话啊!”
与今日刘景浊所说,几乎一模一样。
要是能有主见些,不那么听话,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把记名两个字摘掉,成了师傅的门弟子?
要是能有主见些,不听大师姐的话,是不是大师姐就不用死了?即便……即便改变不了什么,总该没那么多遗憾了吧?
孤身走在山林中,许经由看了看手里酒壶,灌了一口。
酒水入口之时,这位景炀王朝一人之下的中年人,瞬间泪水横流。
这……这是师娘酿的酒啊!
一位身着苍青长衫的年轻人瞬身落地,刘景浊终究还是心软了,落在许经由身边,沉声道:“我想你也不会因为这层身份就放下对我的某些算计。”
许经由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道:“你终究是景炀王朝的变数,我得替景炀防着你。”
刘景浊咧嘴一笑,“这才像话嘛!”
顿了顿,刘景浊传音说道:“我娘,应该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