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黄芽菜肉丝春卷是你外婆上个礼拜包的,我一直想吃,她不让,说剩给你,今天我总算能蹭一顿了,这老太婆啊,有两年没包春卷了,可馋死我了。”
一走进厨房,纪春生就挣开姜琦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前,熟门熟路地翻找出速冻盒,显然觊觎这几只春卷不是一两天了。
姜琦一边苦笑一边看着外公起锅烧油,黄芽菜肉丝春卷是他外婆的拿手菜,比大饭店里包的还好吃,尤其是现在这种合成肉横行的年代,像外婆这种坚持用原切肉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外公说的有两年没吃过了,说的是他两年前去燮门书院读书这件事。
燮院实行的是封闭式教育,所以这两年来他没回过家一趟,二老想联系他只能通过视频电话,但电子的东西他们上了年纪的人又不会用。
再加上到了后期,姜琦需要执行的任务越来越多,也渐渐地腾不出时间来和家人增进感情。
因此这趟回来,三人之间其实是有些隔阂的,两位老人也不知道姜琦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通过不断地给他做好吃的来缓解这种情况。
昨天的冷面、一个星期前的春卷……都是老人们为了回到过去做出的努力。
一想到这儿,姜琦的眼眶就有些湿润。
他望着外公忙前忙后的身影,拭干泪珠,上前去帮忙,一边问道:“您身体要不要紧,真不去医院?”
“不去——”
纪春生抄着锅铲把油锅里的春卷翻了个面,“就一点皮外伤,换作是年轻时候,我连药都不用上。不过现在老了,待会回房,你帮我上一下药。对了!这事可千万别告诉你外婆!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唠叨!”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刚才闹的动静那么大。”
“没有的事,她昨天等你,睡得晚,你瞧,现在还在睡呢。她觉深,年轻时就这样,我知道她,起码得十点才醒呢。”
“知道了,不过您真的没事?”姜琦还是有些担心,觉得纪春生是在他面前逞强。
“都说没事了!你个大男人怎么娘们唧唧的,问东问西!”
纪春生一吹胡子瞪眼,姜琦就不得不举起双手,摆出投降姿势:“不问了,不问了。”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两个大男人看着油锅里翻腾的春卷,默然不语。
良久,纪春生将春卷捞出,倒进瓷盘,说道:“醋在右手边柜子第二排,没变过。”
“知道。”
姜琦应了一声,“我昨天晚上来炒过冷面,东西在哪儿我都知道。”
“哦,我忘了。”
纪春生把两盘春卷小心翼翼地端到厨房外的八仙桌上,搓搓手,敲敲筷子,东张西望一番后从腰后取出一瓶白酒,往酒盅里斟满,准备开动。
姜琦看到了,连忙上前把酒盅拿走,面对纪春生的虎目一瞪,他摊开手:“您别忘了,您还受着伤呢,不能喝酒,况且一会儿还要上药,就更不能了。”
“就一口!”
“一口也不行。”姜琦笑,“不同意我就告诉外婆去。”
一听说姜琦要把此事告诉老婆子去,纪春生顿时没话说了,几秒种后像赌气似地夹起一根春卷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小兔崽子!”
如此说着,嘴角却含着笑。
一顿饭结束,姜琦抢过了洗碗的活。
临走前,纪春生对他叮嘱道:
“过两天想办法腾个空,咱爷俩去把那拆了的书斋建回来,今天这事一发生,那些工人应该没胆子来拆东西了,赶紧建回来,那里头可都是上了年纪的孤本,不能够餐风饮露的。”
“明白。”姜琦应下。
纪春生于是蹒跚离开,姜琦花了几分钟将碗筷洗好,一边走出厨房,一边把手往身上衣物擦干,同时掏出手机给况清妍打了个电话。
“喂?”
况清妍正在一家只有高端人士才有资格进入的精品服饰店里挑衣服。
接到电话,她一边指着一套衣服让服务员拿去给试衣机器人试穿,一边掏出手机。
一看是姜琦打来的,她眉毛一挑,两颊不自觉地挂起了微笑,接通了电话。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我在你手机里已经被拉黑了呢。”
她的巧笑嫣然让见惯了她清冷做派的服务员们目瞪口呆,忍不住交头接耳。
“什么情况?况小姐这是有男朋友了吗?”
“应该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她来我们这儿挑男装呢。”
“对方该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被况小姐看上!”
“差不多是沈公子那种级别的大少爷吧?”
“不会就是沈公子吧?我一直感觉他们俩很配,郎才女貌!”
“是啊是啊!”
这家精品服饰店的员工其实都受过专业训练,知道不能讨论客户隐私,但人的八卦之魂一旦燃起就很难熄灭,尤其是与况清妍这种远近闻名的冰山美人有关,谁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