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方才我就是故意亲他的,因为要给山神和太平他们的偷袭争取时间,不能让他发现,所以姑奶奶才极尽所能的讨好他,现在想来真觉恶心。
“婆婆,天式呢?”,我着急问道。
婆婆和地君近乎都是透明的状态,因为肉体早已在妖王重归人间的那一刻就被妖气灼伤陨灭,现在停留在人间的不过仅存的元神。
虽仅留有元神,可她依旧中气十足的回我:“放心吧,那小子死不了,已经被老婆子转移到安全地方了。”
已经失去阿司,不能再让天式有事。
问完话,我转身就要去找天式,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爆裂,随即就是太平和婆婆他们倒地哀嚎的声音,如地狱般深暗恐怖的声音在幽闭的森林中猛然想起。
“不许去!”
紧接着又是一道重压如潮水一般在我身后袭来,好在这种沉重的压迫感顷刻之间就消失了,因为婆婆和地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妖王的双手再度锢住。
我转过身去瞧他们,婆婆元神已然不稳,几乎就要消散,仅靠一口气漂浮在空中的她依然牢牢握着手中法杖,她很艰难的跟我说话:“丫头,快走!快走啊!”
这四百多年来,我的至亲早已去世,甚至可能早已历经三世轮回,是故这些年还能像长辈一样疼惜我的,除了婆婆,便再无旁人。
婆婆很傲娇,总是对我的阿谀奉承不屑一顾,甚至时不时就要拿我的脑袋来练她的法杖,可每每当我下山时,那句“记得照顾自己”,她从来也没有落下过。
回想上一次从徽山上下来,那次她有些心虚,也有些啰嗦,一句话反复三遍的同我说。她问阿司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还在我背上种下一道咒。
她说:身上这道咒是你注定要还的孽,也是你功德无量的法,若有万一时,可用。
注定要还的孽,功德无量的法忽而想起这句话,我若有所思。
从太平他们口中听来的那个敢与天地争的妖王与眼前这个妖王,在妖力上确实有太大差距,或许是因为失去原身的缘故?
妖精原身从来都是十分重要的,对于有些妖精来说更是几乎暗藏一半妖力
或许早在我杀了那只黑猫之时,山神婆婆便不得已埋下一副棋局,一场豪赌:她将奭狰的皮放到我的身上,告诉我什么许愿成人的说法,不过都是引我和阿司亲近的借口,叫我和妖王生出一断注定的孽缘来才是真。
要我处处保护阿司,实为随时监视。若妖王复苏要夺回原身,她能第一个知道;若妖王因为我而不打算夺回原身,就算拥有了一层牵制。
见惯人间百态的山神婆婆深知这凡世藏污纳垢,人心叵测,而凡人却也拥有三界唯一没有的东西——真心。
用人间唯一可以自豪的东西,来赌人间一场太平与繁华。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后路,也是给妖王的,也是给我的,更是给天下所有人的
结局也确实如她所料,妖王并没有要从我这里取回他这一身皮囊的打算。
她赢了,却了输了。输给世间的贪心
妖王是妖界的领袖,只要有妖王存在一天,妖精们就等同于有了依仗,就算他们的君主不打算杀戮,妖精却不可能不卷土重来。而作为主君,妖王则不可能不替他的小妖们撑腰。是以,这终究是个死结,一个号令天下妖孽的妖王本身,就是杀戮的来源。
相通这些倒也不觉得可怕了,那妖王眉眼间依旧是阿司的影子,只是更狠厉一些,更硬朗一些,看着他的眉目,胸中猛然一痛,竟有隐隐有将要解脱之感。
大约是看出我眼中的决绝,婆婆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面容中难得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不因坚持不住的脱力感,而是懊悔的无力感。
婆婆,您法力这样高深,能不能把我的阿司还给我?很想这么问问她,我却知道自己不能开口。
妖精没了原身,元神在一瞬间内会有所感应,像被火灼烧后的弹簧,迅速收拢反应。就是要等他妖力收缩之时,想来再次袭击,便能一击即中,再无生还可能了吧。
后续不管你们是封印也好,灰飞也罢,都与姑奶奶再无瓜葛
我本是徽山山脉土匪窝里土匪头子家的小姑娘,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自在安宁,做这世上唯一一只假半妖四百多年,仿若大梦一场,惟愿一朝梦醒,我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喜欢行侠仗义的小姑娘。
“啊!”
催动婆婆在我体内下的禁制法咒,一股强势的力量在体力爆开,游走在四肢百骸,因为它的猛烈导致我根本维持不住任何形态,最后随着肌肤寸寸撕裂开来,骨髓都在疼得颤抖时,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这就是传说中的爆体而亡吧,真尼玛不是人能体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