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入里面,一楼吃饭的不少,十几桌子都坐满了人。跑堂的伙计来来往往,忙得不可开交。
伙计:“公子,我这就去告诉东家您来了,请稍后。”
小榆点头答应,伙计这才跑去里屋。
等人的功夫,小榆心想:“想必这东家又是受过我爹恩情的人,前几日我爹肯定来找过他,说我要经过此地,让他照应我。”
不一会,伙计扶着个老人走了出来。那老人年过古稀,脸上皱纹堆累,头发胡子全都花白,但他的眼睛却很明亮。
老人走到小榆跟前,躬身施礼:“楚公子大驾,老朽本该亲自迎接,但腿脚实在不便,固让伙计代劳,公子见谅。”
小榆立即回礼:“老伯你实在太客气了,你肯出来招待我,就是看得起我的。”
老人上下打量着小榆,赞叹道:“好啊,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公子。楚公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简直和楚将军年轻时一样。老朽十几年前受难,曾蒙楚将军搭救,救命大恩实在难以报答。没有楚将军,也就没有现在的老朽。”
小榆心说:“我猜得真准,又是个受过我爹恩惠的人。”
老人:“令尊前几日曾来小店,说公子将会经过此地,请我照应。我受楚将军大恩,他有求于我,我定然要遵从。我已等了公子两日,今日可算把你盼来了。楼上雅间已为公子准备好了,公子请随我上楼。酒菜随后伙计会端上来,都是本店最好的,包公子满意。”
小榆:“多谢老伯。”
老人亲自领着小榆上楼,穿过一条走廊,转了个弯,来到一间房间外。有伙计将门打开,门内还挂着卷珠帘。伙计又将链子掀起来,老人领着小榆走入包间。
包间内,有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几盘子干果和水果,盘子旁边还有三壶酒以及若干酒杯。包间有窗,窗户开着,春风吹进来,和顺温暖。外面是大街,可靠窗以观街景。
小榆落座,老人坐在她旁边。
不一会,伙计将菜陆续端了上来。小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挑自己喜欢的吃。有伙计在旁边给她满酒,小榆并不是不会喝酒,她在家也时常陪爹爹喝酒。席间,她也喝了好几杯。
老人看着她吃,眼睛都笑成了一缝。小榆吃着,老人开始讲起楚惊羽的事来,话语中满是赞美之词,说楚将军年轻时怎么行侠仗义,万人敬仰。
小榆边吃边听他讲故事,倒也很悠然。
老人夸完楚惊羽,又开始夸小榆,夸她少年英雄,楚家有此后代,将来必定可以光耀门楣。
小榆听他不住夸自己,心里觉得十分有趣又好笑,她一直憋着笑,就静静听着。
吃完后,有伙计收拾桌子。小榆走出包间,老人旁边陪着,二人慢慢下到一楼。
小榆:“老伯,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不能白吃你酒菜,我得给钱。”
老人忙道:“说哪里话,你爹对我有恩,我请恩公之子吃顿饭,若是还收钱,那我还是人吗?”
小榆微笑:“我爹对你有恩,你应该报答他。我对你没有恩,所以我不能白吃你东西。刚刚桌子上摆得都是山珍海味,燕窝熊掌一类的名贵东西,我若不给这钱,你今天就要亏本了。”
小榆掏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两颗金豆子硬塞到老人手里。她不等老人说话,已先开口道:“多谢老伯款待,饭菜很可口,以后有空我还会来的。我现在还要赶路去济南府,告辞了。”
她笑着跑出酒楼,外面有伙计给她看着马。
小榆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老人腿脚不便,不能立即追出去,伙计搀扶着他出门。
老人看着远去的小榆,又看了看手里的金豆子,忽然湿了眼眶:“这钱好像不够啊……”
小榆驾马离开小镇,一路向北。走上大道后,又行七十多里地,到了济南城外。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虽已到了西边,但还是高高在天边挂着。
进入济南城,城里很热闹,买卖客商络绎不绝,街道两边全是酒楼客栈,远比泰安要繁华。
小榆牵着马,前脚刚迈到大街的地板上,旁边忽然有人赶着一辆马车过来,马车后还跟着五六人。
车夫年纪很轻,穿着红色衣服。他将马车赶到小榆面前后就跳了下来,恭敬道:“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就是楚夕榆楚公子了?”
小榆心里叫苦:“这不会又是受过我爹恩惠的人吧,看这架势是要用马车把我接到什么地方去。我爹人脉这么广吗?这都到了济南城了,怎么还有认识他的人啊!”
小榆:“是。”
车夫欣喜:“太好了,我家老爷派我在此等候楚公子大驾,我已等了两日,今日楚公子果真来了。还请公子上马车,小人带你去我家主人府上做客。”
小榆:“等等,你家老爷是谁啊?”
车夫微微一笑:“我家老爷是济南城第一首富姚记礼姚大老爷啊,全城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小榆点点头,就在这时街边又跑来一辆马车,车后跟着五六人。驾这辆马车的车夫同样很年轻,穿绿色衣服。他将马车赶到小榆这边后就跳下车,大声道:“什么你家老爷是济南第一首富,我家老爷才是济南第一首富!”
绿衣车夫转而躬身对小榆施礼:“您就是楚夕榆楚公子吧?”
小榆:“是。”
绿衣车夫喜道:“那太好了,我家老爷吩咐,派小的接公子去府上做客。”
小榆蹙眉:“你家老爷又是谁?”
绿衣车夫:“我家老爷就是济南城第一首富,计万财计大老爷,全城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小榆皮笑肉不笑道:“哦哦。”
红衣车夫插口道:“我先来的,你小子可别抢了我家老爷的客人!”
绿衣车夫高声道:“楚公子是我家老爷的客人,你先来也不能让给你。”
红衣车夫:“计府的人难道都这么不讲理?”
绿衣车夫:“计府的人一向很讲理,但从不会对姚府的人讲理!”
小榆听他们吵架,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从他们对话里听出,他们好像将自己当成商品一样,两方争抢,谁也不肯让给对方。
小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绿衣车夫:“楚公子,你先歇会,等我先将这泼皮赶走,再带你去府上做客。”
红衣车夫怒道:“你敢?”
绿衣车夫瞪眼道:“你看我敢不敢!”
绿衣车夫大叫一声,已扑到红衣车夫身上,将他扑倒在地,两人顺势就扭打在一起。两边各还有五六人,他们见领头的已打在一起,也来了兴致,双方立即开始大打出手。
守城门的士兵看见这边有人聚众斗殴,立即派人过来查看。
那士兵跑过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原来是姚府的阿福和计府的阿贵带人打架啊,那没事了!”
他转身便欲回去,这时小榆叫住了他:“兵哥,他们当街打架,你也不管管吗?”
士兵看了一眼小榆,笑道:“你是外乡人吧。他们是济南城两大豪富府里的家丁,这两家结有仇怨,两家家丁也看不顺眼,时常在街上打架,我们已见怪不怪了。放心吧,打不死人的。就算打死人了,两家老爷会兜底的。”
小榆一呆,看着士兵离开,哭笑不得:“他们打架竟然是为了我,没想到我还成了抢手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