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本应情话绵绵,如胶似漆。奈何家生变故,皆无倾诉相思之念的心情。
便纵有千种风情,却难开口。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相思成疾,花落成冢。
相聚虽然幸福,可惜又将分离。
杜文林轻拍着翠竹的后背,柔声说道:
“我还有事要做,不能稍作停留。必须马上再回常州。”语声满含歉意。
翠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的不舍。
俩人就这样默默凝视着,千言万语都凝结于眼神之中。
“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让儿女之情绊住手脚。”余声未了,眼中竟又流下泪来。
“保重!”杜文林紧紧拥抱了一下,转身而去,不再回首,似乎怕对方的泪眼留住自己离去的脚步。
杜文林带着手下八名厂卫驱马直奔常州而来。
到了府衙,对欧阳知府道:
“我们要把犯人金福解往南京,麻烦欧阳大人帮助准备一辆带蓬马车。”
不消片刻,马车已经准备妥当,犯人金福也已押到,立即上车,往南京而来。
路过一个小树林之时,杜文林让大家停下休息。其独自进入车篷。
金福因为有杜文林的吩咐,所以在狱中并未受罪,看上去精神挺好。
见到杜文林进来,还道了一声谢。
杜文林坐在对面,盯着金福,沉声道:
“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你照实回答。”
金福点了点头。
“关于应天巡抚曹时聘的夫人许蓝入教之事,你知道多少?”
“曹夫人是通过南京坛口介绍入教的,我只是对南京坛口下达过指示,让他们通过曹夫人动员曹巡抚入教。”
“曹巡抚是否已经入教?”
“那倒没有。他比较固执,一直没有策反成功。”
“关于曹夫人入教之事,除了南京坛口,常州这边还有多少人知晓?”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也极力为其保密。常州这边只有金昌顺和我知道。”
“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金福听到这儿,以他的人生阅历及本身直觉,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脸上不由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道:
“你是不是准备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灭口?”
杜文林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说实话,不管是否牵扯到曹夫人,如你等教中骨干人员,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金福面如死灰,两腮抽搐不已。虽然早就猜到下场肯定不好,可是一旦完全知晓自己的人生结局,恐惧还是不由得占据了整个身体。
杜文林轻声道:
“你个人的结局虽然已经注定,但是如果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能保证不会牵累到你的家人。”
言下之意,如果负隅顽抗,其家人还会被牵连。
金福知道东厂的厉害,他们的确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叹了口气,低着头道:
“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工作。你刚才问到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南京坛口那边不会超过五人。我还曾把此事专门汇报给总坛,上边能有几人知道,那就难说了。”
杜文林知道他没有撒谎,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
“这个药服下一个时辰后才开始发作,而后很快死亡,不会特别痛苦。你走后我会通知你家人来替你收尸。”
临来常州之时,曹巡抚送给杜文林一瓶药丸,告诉他这种药丸的好处是,服下后药性不会即刻发作,并且发作后死亡极快,死者少却很多痛苦。
金福并不糊涂,自己虽然恐惧死亡,但是这个结局并不会因为他的抗拒而有所改变。还不如好好配合,至少对方已经做了不累及家人的保证,况且自己还能留个全尸,也算是幸事。
他张开嘴巴,杜文林把药丸送入其口中,看着咽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