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朝臣就齐刷刷去看孔先生,目光中既有畏惧,也有质疑、期待。
面对如此注视,孔先生泰然自若道:“我虽是汉人,却在高丽久矣,又娶妻生子,于我而言,两边都是家,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不会偏袒,诸公放心。”
听了这话,高丽众臣也都觉得心头一松。
倒也是。
这位孔先生是天元三十二年来的,乃是第一批正式常驻高丽的大禄名门之后,当时尚未成亲,到来之后高丽皇帝亲自保媒,为其迎娶高丽贵族美女,如今儿子都三岁了。
人嘛,哪里有家人哪里就是家。
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块石头也捂热了。哪怕他不看重妻子,难道还能不要儿子?
若非有家室牵绊,高丽众人也不可能如此信赖、看重孔先生。
待众人情绪稍稍平缓,孔先生才继续道:“并非我顾惜援军性命,打仗么,死人是常有的,况且陛下是我的学生,我视陛下如半子,自然也该为他考虑。只是若以大禄军队为
前锋?[之君?!
王禹听了,倍加惊恐,越发偏向孔先生和李润。
纵然小小高丽,也不乏死忠。
辅政王李仁眼见小皇帝日益倒戈,深感不妙,便私下与众臣联络密谋,“皇帝年幼,被妖人蛊惑,不能理政,长此以往,我高丽危矣!不如趁早废而另立!”
“不错,当下高丽腹背受敌,我等早该拨乱反正!重振朝纲!”
“不如先使人围住孔先生的家眷,他儿子颇聪慧,有人质在手,谅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仁深以为然,“可!”
然而举事当日,李仁等人杀入宫闱,一路竟无多少阻碍,当时便暗道不妙。
坏了,恐早已泄露!
正踟蹰间,忽然火光大盛,无数侍卫从各处宫室内窜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寝宫房门打开,小皇帝自内缓缓走出,潸然泣道:“朕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害朕?”
原本孔先生来密报,说李仁意图谋反,他还不信,如今亲眼见了,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
李仁细看他身边二人,一人自然是孔先生,而另一人,竟然是本该留守城外的大禄使者傅芝!
“带上来!”
傅芝大手一挥,便有大禄士兵押进来百十号老弱妇孺。
那些人见了李仁等死忠派,纷纷哭嚎出声,“老爷!”“父亲!”“儿啊!”
众人惊愕万分。
他们派人围了孔先生的家眷,却不曾想,自己前脚刚进宫,后脚自家也被端了老窝。
“这!”
“竖子敢尔!”
被抓来的,要么是父母爹娘,要么是娇妻美妾,要么是自家精心培养的儿女后代,众人无有不愤怒者。
“大人!”有人一咬牙,对李仁喊道,“到了这一步,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来日也不愧对我高丽祖先!”
家人么,死就死了,只要大事可成,大不了再娶再生就是!
“姓孔的!”李仁用力闭了闭眼,冷笑出声,“你的家眷也在我们手中!”
若他们今天回不去,这位孔先生和李润的妻儿也会死。
孔先生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陌生。
他低头看着正浑身发抖的弟子,声音柔和而平静,“陛下,辅政王李仁逼宫谋反,陛下不杀了他们么?”
叫骂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自己的心跳声,汇集到一处,衍变为震耳欲聋的洪流,震得王禹眼泪滚滚。
八岁的孩童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小脸儿惨白,“先,先生,李大人一时糊涂……”
事情的发展俨然已经超出他所能想象的底线,早已六神无主。
恍惚之间,他陡然冒出一个念头:今日先生杀李仁,来日会杀我么?
傅芝嗤笑一声
”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