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 昨儿那死鬼”
女人脸上混杂着羞涩和快意,拉着刘翠兰说话,越往后声音越低。
刘翠兰含笑听着, 脑袋越挨越近,最后两人齐齐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笑。
“男人嘛, 就那么档子事儿”
时候还早, 店内客人不多,刘翠兰边与旧客说笑, 边漫不经心往门外暼, 突然就跟个年轻姑娘对了眼。
那姑娘约莫十三四岁,身量高挑,容颜清丽,身后健壮女仆手中还提着巨大的食盒。
她也看见了刘翠兰, 主动展颜一笑,微微颔首示意。
刘翠兰一怔, 下意识也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刻就见对方提裙子进店,直奔自己而来。
“敢问可是刘掌柜”那姑娘笑盈盈道。
冲我来的
刘翠兰忽然福至心灵, “师雁行师掌柜”
说来也怪,两人之前分明没见过, 可现在却对对方的身份深信不疑。
见师雁行点头,刘翠兰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
“请跟我来。”
师雁行跟着刘翠兰往深处去, 边走边不动声色地打量。
据悉,刘翠兰名下只有这一处产业, 但占地甚大,连着八个铺面都被她陆续买下打通。
向左右看时,一道又一道幽深的门廊不断向外延伸, 仿佛电影中的经典循环镜头,永无尽头。
连成一片的铺面大致分为两个经营范围,东半段是相对正常的各类女子和幼儿用品,大到衣裳首饰,小到针线荷包,娃娃的虎头鞋虎头帽,应有尽有。
而西半段的内容则有些难以启齿,要么是极端暴露的情趣内衣和床笫用品,要么就是男欢女爱的助兴药物。
因为售卖内容有些与众不同,外界对刘翠兰褒贬不一,经常有读书人从外面经过时大骂世风日下,骂刘翠兰不知检点。
尤其是男人们,对刘翠兰简直是既爱又恨,往往嘴上与众人一并唾骂,私底下却又巴巴儿跑来,央求她再卖两粒能让自己大展雄风的小药丸
这一系列买卖利润极大,但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请坐。”
师雁行跟着刘翠兰穿过大半个铺面,来到后方雅间,才一进来就闻到了十分清雅的熏香味。
抬头一瞧,一色红酸枣枝家具分外齐整,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角落的仙鹤衔芝铜香炉袅袅散出白色雾气
乍一看,不像什么情趣用品商店,反倒像是哪家闺秀的会客之所。
两人分别落座,师雁行就说“昨天听郑大官人和庄掌柜说了刘掌柜的义举,今日特来道谢。”
若非刘翠兰突然倒戈,和庄掌柜必要多费唇舌,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刘翠兰本欲让丫头上茶点,可瞥见对方带来的大食盒后就改了口,“上茶。”
“倒也不是什么义举,”她倒不急着表功,“只是看不惯姓王的那两个蠢货罢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正就算她不同意,王家兄弟也不会和颜悦色。
师雁行没想到她言辞如此犀利,当场就愣了下。
啊这
你这上来就给我整不会了。
短暂的沉默后,师雁行继续道“无论初衷为何,但您确确实实帮到了我,这情分我记着。”
又转头对胡三娘子抬抬下巴,后者立刻提着食盒上前,将里面的各色点心一一摆出。
“自家做的,您尝尝。”
先是如今风头正盛的虎皮蛋糕卷,有抹茶、原味和香橼三种口味,圆滚滚的厚片之间都用油纸隔开,乖乖坐在盘子里的样子很讨喜。
另有几种口味的蛋挞攒了个八宝盒子,再就是一个单独的奶油果酱小蛋糕。
刘翠兰微微挑了挑眉,颇感兴趣的样子,主动拿起一旁的小叉子来吃,动作十分娴熟。
“师掌柜大约不知道,我也时常打发人去买呢。”刘翠兰插了一块浅黄色的香橼虎皮卷,先微微低头闻了闻,这才满意地放入口中。
可惜竟很容易使人发胖,她并不敢天天吃。
奶油中加入了香橼汁,蓬松细腻的蛋糕胚里也有磨碎的香橼皮,很好的冲淡了奶油本身的甜腻,给人的感觉非常轻盈清爽。
“是我的荣幸。”
师雁行眼睁睁看着刘翠兰伸出舌尖,轻巧地将唇边蹭倒的一点奶油舔走,不自觉面红心跳。
饶是她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刘翠兰身上有种非常原始而野性的美,由内而外散发着性感。
这种长相的女人非常容易受到非议,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各种黑锅频频从天而降,偏偏她从事的又是这种颇具话题性的业务。
但刘翠兰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见师雁行面颊微红,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吃吃笑起来。
师雁行“”
遭不住,遭不住,性感姐姐是真遭不住。
“其实最初大官人来找我时,我是有点不痛快的,只是答应了不反对。”
刘翠兰的坦率超乎想象,她看着师雁行圆润而丰盈,满是稚气的脸庞,心情十分复杂。
同为女子,你才多大年纪为何就有这么多人要帮助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跌跌撞撞走了这么多年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也想与我平起平坐
那我过去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呀
刘翠兰没有否认自己那一刻的嫉妒,甚至是嫉妒中混杂的一点损人不利己的快意。
真不想让你走得这么顺畅
师雁行对刘翠兰的坦率既惊讶又喜欢,“那后来为什么又同意呢”
她心中隐隐有猜测,此时却更希望听对方亲口说,也有借助答案看对方意思的想法。
“一来么,就是方才我说的,姓王的那两个王八蛋使我不痛快,”刘翠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干脆利落道,“所以我也要叫他们不痛快。”
什么“牝鸡司晨,乾坤颠倒”,当着我刘翠兰的面说这些,岂不是对着和尚骂秃驴
“一来,”刘翠兰忽然直勾勾看过来,“我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