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神明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在数百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明确的答案。协会中有不少相关的研究，大部分学者认为真神是由集群潜意识在象征界的投射形成的集合体，并不存在自己的意志。可大灵的存在又不一样，它在历史上明确地向信徒们展现过自己的意志，萨满们总是照着大灵的指示行事。朱利安坚信关于这些法皇厅的高层一定知道得更多，比如美第奇家族。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下，就像上学时那样。”沃森的话打断了朱利安的思考。他们曾经是最默契的同伴，沃森总是能提供各种隐秘却灵验的消息，而朱利安的隔绝术是安全的最好保证。

不过在学业结束后他们再也没有过合作，这是基于各自立场的心照不宣。

无形的屏障如同水波扩散开，接下来两人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朱利安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沃森走到了身前：“我可以把你带去乐园。”

朱利安惊讶地仰起头，昏暗中看不清沃森的脸，只有法袍上勾勒的花纹发出微弱的反光，像是幽夜里孤独的荆棘。

朱利安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只是很疑惑。沃森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他的举动从来都在自己精心划定的范围内：大学里他缺席了大部分课程，却又在考试中都取得了及格的成绩；平时大肆向地下黑市出售各种法皇厅的内幕，但是这些消息从来不会与枢机团或裁判所扯上关系；在圣事部凭借家族的背景整天无所事事，可又能在需要的时候承担自己的职责。

他习惯于生活在由家族的背景与自身的才能筑就的舒适城堡里，每日里安稳自如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星月交替轮转，对城堡外丛林中潜藏着的风险或是机遇从来不会产生任何兴趣。

现在他却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要去探寻一个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秘境，而且这个地方的主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是真神的敌人。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美第奇的处境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差。”朱利安问道，沃森这样做的原因只能是为了家族的需求，这个诞生了三位法皇的家族正在时代的更迭中日渐衰落下去，新技术正不断冲击着家族产业，法皇厅内部的革新派也对这样深厚庞大的家族产生了抵触与不满，美第奇家族迫切地需要新的倚仗。

“帮助我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沃森的要求并不是很具体，但他知道朱利安一定会同意，这样的秘境对朱利安来说从来就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安东尼大师的教育很成功，他最为得意的学生表面看上去温和平静，可在心里却似乎有一个无法被填满的空洞持续带来不安与紧张，像是只无形的巨手不停推动着他把巨石推向看不见的山顶，只有对未知与禁忌的追求才能缓解这种焦虑。

“成交。”朱利安干脆地答应了这个含糊的要求。他知道沃森口中的“我们”指的自然是美第奇家族。

沃森转身去拉开窗帘，可他的动作做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这是夏令时的七点，窗外却满是郁结而冰冷的浓雾，呼出的空气在玻璃上结成了大片白霜。虫鸟的声音仿佛被冻结，四周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