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浊用手指从镐京开始比划:“燕军在清水河战败,向东朝齐州天武郡方向撤离,这份军报是前天送到,此时应该到了这,凝公谷附近。”
“凝公谷……燕军不该败得这么快啊,而且这为何不直接向北经魏郡进入齐州,反而要绕个弯子。还有这是十万以上大军对战,燕军腾蛇军善于包抄偷袭,为何一定要向诸侯联军那样上去硬碰硬?说不通。”沈乐头直摇,要是岳威在这,应该能看出来。
皇甫延道:“会不会是燕军被吓破胆了,慌不择路?”
潘龙却道:“燕王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吓破胆,将军,这必然有阴谋。”沈乐点了点头:“想来最新的战报也快到了,但愿我的猜测错了!”
傍晚,沈乐用过晚膳,正与叶夕聊天,文谢匆忙走了进来:“老爷,夫人,相府的管家来了,见老爷与夫人!”
沈乐与叶夕相视一眼,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相府的吴管事一进来,见了叶夕,立刻伏跪在地痛哭流涕:“姑爷,公主,王上昨晚薨了!”
“什么!”两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叶夕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沈乐一把揪住吴管事的衣领怒吼道:“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走时还好好的!“
吴管事哆哆嗦嗦哭道:“姑……姑爷,昨晚王上原本刚从前线回到府中,听说是前方战事快要胜了,回来操办庆功宴。不想此时二公子突然回来了,他说有事要禀报王上,于是他们二人进了屋,等我们听到王上的惨叫冲进去时,他……他已经倒在血泊中,二公子手中拿着剑,慌乱逃跑了!”
“啊!”叶夕听闻如此晕了过去,吓得沈乐感觉将她扶住,感觉掐人中。“来人!快请大夫!”他与凝香等丫鬟将叶夕扶回房躺下,好在已经醒过来。
沈乐将吴管事一把拉过来问道:“岳丈的尸体呢?可处理妥当?”吴管事点点头:“幸得临江侯也在城中,他带着血衣卫护送王上的尸体回了鲁国,特地差小人来报给武安侯与公主。”
“我二哥呢?”叶夕挣扎着起身道。
吴管事赶紧回道:“回禀公主,二公子不知所踪。临江侯让小人告诉公主,千万要小心二公子,一旦发现一定要抓起来送回鲁国。镐京城局势未定,姑爷新到洛州,侯爷说他与世子回处理好王上的后事,让你们不必回去吊丧。等来年祭祀时再回鲁国祭拜不迟。”
沈乐怒道:“这怎么行?父母之丧自然是要去的!”
“夫君,听王叔的吧,你刚来洛州立足未稳,岂能因私废公。父王想来也不希望我们这个时候回鲁国。”叶夕也劝道。
沈乐叹了口气,只能作罢,他现在处境也不好,江家还在抓捕,另外各地太守的情况还不清楚。此时离开洛州,那必然如釜底抽薪一般。一整夜,叶夕都没能睡好,沈乐陪着她聊天,缓解心中的悲伤。这几年沈乐身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离世,他也已经习惯了,人还能活着总要为生者去奋斗。
第二天早晨,曾文与杨森前来拜访,沈乐在正堂命人奉茶招待,主宾就坐,他们二人今日却显得更为恭敬。
沈乐盖了盖茶碗,吹了吹热气,不紧不慢地等着。
曾文道:“刺史大人,末将昨日已经将江家城中老小共六十口全部捉拿归案,查抄的金银细软都在账上,您看?”
沈乐笑了笑:“曾将军,您看着办就行。”
曾文大喜,然后笑道:“只是有一桩难事需要大人裁夺,我等二人不敢肆意定夺。”
“何事?”沈乐放下茶杯,心中了然,曾家、杨家与江家撕破脸,接下来就是江家在各郡残党的反扑。曾文叹气道:“江家在洛州树大根深,特别是各郡太守,我洛州六郡,其中太圭、嘉定、阳吾太守与江家关系非凡,特别是阳吾太守孙亮,是江安的女婿,恐怕会生些变故。”
沈乐点了点头:“将军可有什么妙招解除这一忧患?”杨森想要说话,却不想被曾文眼神制住,道:“我又一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三郡太守拿下。大人可让江安修书一封,把他们引来洛城,我等再半路伏杀,定然事半功倍。”
沈乐眉头一皱,这计策听起来不错,不过他自然懂曾文的意思,无奈道:“可是……我手下兵将对洛州各处不熟悉,这可如何是好?”
曾文见沈乐犹豫,赶紧道:“大人可将这事交予末将的州兵去办!保证万无一失!
沈乐这才点了点头:“也罢,你且小心行事,切莫走漏风声。”
“末将遵命!”曾文喜笑颜开,领命而去。杨森眼馋无比,这可是三个郡,如今洛州六个郡,有三个是江家那边,两个与杨家有关,只有一个与曾家有关。现在曾文的样子,定然是想借机将剩下三个郡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杨森怎能不着急。
他们走后,沈乐与寒浊刚在商议是否要在中间做些手脚。文谢又进来禀报:“大人,杨家主派人来在后门等候想要与大人见一面。”
沈乐与寒浊相视一笑:“看来姓杨的已经忍不住了,让他进来吧!”
“是!”文谢转身离去,不一会儿请来一位身着长袍华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见过武安侯!”年轻人恭敬地行了礼。沈乐笑着道:“杨家主刚刚才离开,怎么,他还有何事?”
年轻人面露笑意,样子似乎有些腼腆道:“将军误会了,我此来不是为了杨森而来,在下是为了将军而来!”
沈乐皱了皱眉头:“说说看!”
年轻人赶紧道:“在下名叫太叔达,祖上是前朝太宰太叔颖。后来我太叔一族被曾家与杨家灭门,只有我的祖父也成了曾家的马奴。如今到了我这辈,因为做事干练,被杨森看上,成为他在曾家的钉子。小人知道大人想要收回洛州的大权,特来献计,以报家族大仇!”
太叔达神情激动,脸上出现红晕,看样子不像说谎,他继续说道:“曾家在军中素有威望,然而却与各地太守不合。我今早偷听到他们想伏杀各地太守,借大人之手排除异己。大人何不乘机派人救下太守,以假传将令、袭杀朝廷命官为由,将曾家也一并抄没,并且夺回兵权。”
此言一处,沈乐倒吸一口凉气,这招毒啊。“可是我已经应允了他们,怎好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