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常参官们并没有见到君主。
今天的常参官们集体激动了。
天蒙蒙亮起床,趁天黑上朝,结果君主迟到了,这合适……呸。
常参官们整理着袖子,酝酿着长篇大论,准备好了应对接下来一场恶战。
须知,君主素以善于纳谏知名,广开言路,除了玄武门事变,送父皇当太上皇,纳了弟弟的王妃……等等,其实真的难得送上几件可以义正辞严开撕的缺陷,重点是,那远比他们善于挑刺的魏征老贼今日不在。
在朝为官也是要讲究能力的,任何该出风头都绝对不能放过,毕竟太过泯然于众的话,谁还记得他们?
好事,今天有话题了,有些激动的常参官兴高采烈的撕掉了蜀王携诸世子爬墙窥探冒犯民女的腹稿……
虽然失魂落魄的蜀王,同样失魂落魄,肩上还带脚印的世子们更像是被欺负的那个,不,这不重要。
当然,重点是……君主在哪里?
然而问过垂眉耷眼的侍从,反手就是一瓢冷水泼了过来:
天牢。
*
身量纤细的少女穿了一身纹饰寥落的青色素服,静静立在那里,端庄的拢提着袖,因着雪白的幕笠,看不清她的神情。
可天牢不知何处而来的风一吹,雪色的纱拂动漫卷……卷的余光扫到她的人悉数飘飘欲仙,心都凉透。
阴冷黑暗的天牢里,点着烛火,有不少拿着画笔的官员,各自坐在木板后,审量扫过一眼再缩起来,用画板藏住自己惊魂未定的情绪,甚至抖到极处还要握紧自己手腕扶一把。
屏声静气抵制着涌动到鼻尖的浊气,冷汗湿透了背部衣服,黏连出一阵透凉。
所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会画画?还要连夜被拉出来画死囚,还强调一定要像,要跟拓下来似的差不多,谁要是敢独特一下自己的个人风格……羽林禁卫没往后说。
被羽林禁卫请出来的时候,说的好听,送他们青史留名,早说清楚多好,别客气,这与众不同的机会他们保证让给别人。
尉迟恭脚步微微往那个方向挪,挪不几步,就被羽林禁卫挡住了。
尉迟恭:……
尉迟恭抚拍着自己胸口顺气,叹气,微微提声,“为,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听起来五行谶纬很有道理啊。
单系相克不说了。
而一块土地上,有光,有水,有木生长,也有木凋落入土,助长土地肥沃,生地火反哺土地肥沃,生金,金被淘换出来,作为工具改造土地上的所有。
五行繁盛处,方有风调雨顺,四时和安。
尉迟恭这样的大老粗都被说服了。
他信这个。
比那劳什子奇奇怪怪的一个朝代顶一个五行的德行,要摸得着的多,毕竟连道士都无法说解为什么秦朝是水德。
最后那常常仙风道骨行走于宫廷内的老道只憋出来一句,“因黄帝土德,五行流转,至秦水德。”
一句话说完,不说老道脸白了。
那会儿周围都白了。
问题显而易见。
黄帝的土德又是什么意思。
生死攸关面前,有道士发狠,直言,“秦隋皆为水德,大兴土木,二代而亡。”
结果就是被好几个老当益壮的国公快速锁喉,堵嘴拖了下去。
隋到底怎么亡的,他们能不知道吗?引动这个存在讲点不好听的,他们还能活吗?
幕笠后的人看不清神情,只是微微垂首,“大概是垄断,也就是禁榷。”
幽幽的女声响起的一瞬间。
无数人提起了耳朵加以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