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途太远,聂深深索性买了一辆马车,能有免费的马车坐一坐,伙计们都很乐意帮忙赶车,这样一来车夫倒是不缺,不过没走多久聂深深就后悔了,后悔前一日帮徐佳柔说话了。眼见着二哥这次出远门,聂深深和夜澜都跟着去了,徐佳柔回家便开始粘着徐二也要跟着去,虽说家里老小有人照料,但是徐二还是不同意,毕竟路途遥远,而且这出门是为了做生意,难免风餐露宿,所以不管徐佳柔怎么撒娇,徐二都是一个字,不。
徐佳柔没办法,只得找了聂深深帮忙,起初聂深深也是拒绝的,毕竟不是出去游玩,带个娇弱弱的姑娘家确实不方便也不安全,徐佳柔嘴撅的老高,深深姐不也是弱女子吗,怎的就不愿带我,知道自己劝不动徐二,便死活缠着聂深深,聂深深被徐佳柔念叨的实在不行了,“行行行,我去找徐二说,你回去吧,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徐佳柔开心地快蹦起来了,高高兴兴地就回去了。
聂深深来找徐二的时候,徐二正噼里啪啦扒拉着算盘,那熟练精通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个成功的商人,哪里像个法力低弱的小妖,聂深深正想开口调侃一下徐二,他抬头见着了聂深深后立马摆了摆手,开口道:“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别说了,我这一路虽不凶险也是辛苦,我不同意带着佳柔去。”聂深深微微一笑,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徐二歪了歪头:“徐二公子借一步说话?要不去我那小茶楼喝杯茶?刚进的新茶,很是不错呢。”徐二翻了翻白眼,说的像真的一样,茶楼这大小事宜都是老管家负责的,她能知道进没进新茶。盘算着手上的事情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徐二也没多拒绝,主要还是想看看聂深深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聂深深慢里斯条地倒着茶,徐二挑了挑眉开口道:“你这给佳柔当说客说就说就是了,又不影响我的决定,怎么还非得给我叫到这儿来。”聂深深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到徐二面前说道:“阿遥这话说的,你那铺子人多眼杂的,不方便说话嘛,再说了,我这什么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不影响结果了。”
徐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品了品,嗯,确实是新茶,口感不错,点了点头肯定道:“这茶品质确实不错,茶水的价格可以适当涨一点。”聂深深翻了个白眼,果然越来越像个奸商了,看他不接自己的话茬,聂深深也无所谓,接着说道:“今天找你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佳柔的拜托,但只是一小部分,我今天找你替她说话的真正原因另有其他。”
徐二疑惑地看了看聂深深,没有开口质疑,只是等着聂深深说下去,“阿遥听过一句话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知道你是个守信的好人,答应了徐二公子定会全力以赴,但是你这身份当真能瞒一辈子么,你当真能做一辈子的徐二公子吗?你当真能护着徐家一辈子吗?与其一直把他们当孩子一样护在身后,不如早日教会他们如何自己生存。阿遥,你护不了徐家一辈子的,我想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到了那天,徐家唯一能撑起这个家的只有佳柔了,她虽说是个女子,但是善良正直聪明,你该把她当个大人看待了,早日把佳柔培养成徐家的继承人才是最稳妥的。我呢,就说这么多,不管影不影响你的结果我也说完了,剩下的你自己想想吧。”徐二没有回答,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不可否认,聂深深说的很对,他无力反驳,这么久以来,他没有正面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是选择性地逃避了这个将来极大可能发生的问题,像个鸵鸟一样缩起头只顾着埋头苦干。一直到离开茶馆,徐二都没有给聂深深答复,聂深深心里十拿九稳,所以也不急于知道答案,徐二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不在焉地离开了茶馆。
果然第二天,徐二同意徐佳柔同行了,徐佳柔虽然开心的不行,但还是很好奇聂深深是怎么说服徐二的,但是问了半天,徐二跟聂深深都默契地避而不谈,她也只好作罢,开开心心地准备出发。
出发的时候徐佳柔非吵着闹着要跟聂深深和夜澜一起,上了车以后,她兴奋的不行,一直拉着夜澜谈天说地,时不时看看窗外的风景,这可苦了只想闭目养神睡一觉的聂深深,越走越后悔给徐佳柔做说客了,索性来了个打不过躲得过,直接跑到徐二那边了,聂深深把自己裹了起来,也不管徐二一脸嫌弃的神色,开口问道:“你不会在车上还敲算盘吧?”看着徐二摇头,放心地说道:“那就好,你那个妹妹太聒噪了,这一路吵得我头都要大了,我在你这待会。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吃饭也不用叫我。”
伙计们多数都不是头一次跟着徐二出门,所以就这样一连走了几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徐佳柔没了一开始的兴奋,日日坐马车坐的腰酸背痛,聂深深一路睡到了走山路的时候,稍微有点摇摇晃晃还能行,山路颠簸的任是神仙也睡不着了,聂深深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手脚,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对着徐二说道:“阿遥,看来咱们今晚要宿在荒郊野外了啊。”徐二也看了下窗外,说道:“这倒不至于,再往前走走就到北山脚了,那有个山神庙,虽说无人祭拜了,但是常有过路人在那过夜,所以倒也不算荒废。过了山神庙再走小半天有一个镇子。明日我们可以在镇上补充些干粮。”
众人到了山神庙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聂深深进门的时候,皱了皱眉,转头问道走在她身后的徐二:“这庙没有门槛?”徐二头都没低,指了指里面说道:“里面大殿有,外面大门早年是有的,过往的商贩常在这过夜,车马不放心放在外面,所以庙里就给拆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众人也很好奇聂深深突然问这个,纷纷转头看向她,聂深深耸了耸肩表示只是好奇。正当几人站在门口时候,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从庙里走了出来,少年看起来很瘦弱却精神奕奕,看到徐二后开心地对着他施了一礼,开口问好:“徐公子好久不见,您近来可好?”徐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好啊小童,好久没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你师父近来身体可好啊?”小童又行一礼,:“师父身体很好,也多亏了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徐二摆摆手,随后问少年庙里可还有能留宿的地方,少年连连说有,随后便侧过身恭敬有礼地请众人进去,徐二吩咐伙计们将行李东西都安置好,借了庙里的几间空房便安顿了大伙。
正如徐二所说,这庙很是简陋,大殿两侧几间屋子几乎是空无一物,简陋的土炕再加个土墩点蜡烛,虽说简陋倒也不脏,干干净净的炕上众人铺了些稻草就能凑合一晚,聂深深跟着徐二来到大殿,说起来是大殿,其实也就是主屋,比两边的偏房大不了多少,聂深深抬头看了看正中的山神像,虽然色彩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但是收拾打扫的一尘不染,刚刚见到的少年此刻正站在一位老者的身后,老者见到徐二也是笑意盈盈,两人嘘寒问暖地寒暄起来,“这位姑娘是?”老人一眼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聂深深,徐二简单介绍了一下以后,便询问老人的近况,老人摇了摇头道:“老了不中用了,如今这庙里什么事都要靠着小童了。”徐二微微叹了口气,安慰老人保重身体,随后掏出了些碎银子给老人,老人连连拒绝,徐二却坚持:“您收下吧,就当是我们住宿的费用,每次走来过去的总要麻烦你们。”
庙里没什么物资,众人便自己在院中架起火堆热了些吃食,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聂深深看着坐在一旁的徐二,有意打趣他:“徐二公子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呐。”徐二显得有些局促,挠了挠头:“都是旧识了,老人家无依无靠,小童是个孤儿,所以走商的人们在这借宿便时不时接济一点。”说着徐二叹了口气,垂下了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又说了一句:“是啊,徐二公子真是好心肠啊。”聂深深听到了,也明白了,离遥是在继续真正的徐二公子生前的善举。
夜色渐深,众人也准备休息了,看着徐佳柔无从下脚的样子,聂深深对着她招了招手,转身对徐二说道:“你们一帮男人那大土炕晚上将就将就就完事了,我跟佳柔晚上睡马车上吧。反正车也在院子里。”徐二点了点头,嘱咐她们关好门窗,小心着凉。聂深深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吧,佳柔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