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不再埋头,慢慢抬眼凝看向他。
知晓他指的是两人当初在大醴再遇之际,那时,他狼狈落魄,功力被封,每日被当做奴隶遭受虐打,而她的出现则是施予下同情榄枝,她以为救他于水火,于是怀揣小公主的自傲骄矜,自信满满地叫他认自己为主。
若当初她知晓站在自己眼前的奴隶阿烬,竟然就是雍岐势高权重,一呼百应的尊主大人,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逆忤,闹出这样大的笑话。
“谁敢向你凝弱。”宁芙努努嘴,低声道了句。
“你可以,也只有你可以。”
见周围人忍不住好奇地抻脖环顾,宁芙实在不忍羞意地重新缩进他怀里避目,再不肯当众与他一句。
韩烬弯了下唇角,臂弯向上稳托了托,而后迈步准备将人带离是非之地。
身后,慕容肃瘫躺在地,吸声强忍痛苦,就是不肯示弱出声。
而那被束的黑衣女子,拼命想跪爬着向她的君上凑近,却都被柏青无情阻拦。
当下,慕容肃的左手已被匕首戳穿成血洞,而其右手则被生生断掉指骨。
痛苦都是十万分的,而韩烬此举暴戾不为其他,只因他破开密室闯进门的那一刻,他首先看到的是慕容肃找死一般,将手试探地伸前作势要摸宁芙的脸。
这样不知分寸的一双手,自然没有留的必要。
慕容肃该庆幸的,他并没有实际碰到,不然手臂相连,他断的不一定只是那截碍眼的手腕。
“尊主饶命,尊主饶命都是慕容肃威逼利诱微臣,又将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部拿捏在手,微臣这才迫不得以同意帮他潜逃出城,尊主明鉴开恩啊”
冯远征凄凄声音传耳,韩烬一嗤,暂停脚步。
他所站身后,就是院中耸拔直立的几根木柱,此刻,每一根立柱上都绑着冯府亲眷,而最前的一根,此刻正绳束着冷汗浸背、哀嚎乞怜的冯远征冯大人。
在他背后,还有一众受惊的家眷,他们个个被困束成牲口一般,歪斜倒瘫,而其嫡长女冯梦玉也在其中,只是她面容冷静,坐得端正,身上束缚的绳索也明显稍松,表面虽看不出,但实际并没有勒疼到实处。
在一众人惊慌失措间,她眸底只剩凉薄,以及隐隐的报复成功的得意。
别抛弃的女儿,也终究抛弃了整个家族。
而妄想冷情冷性的尊主对下施舍同情,冯远征是彻头彻尾打错了算盘。
不对着宁芙,韩烬面上自然没那么多的耐心与柔情,闻听祈求,他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开口。
“冯大人是老臣了,应当记得新帝登位前,我亲自做过如何的筛选。当初也是冯大人会审时度势,才在我血洗孙王冯孟,郢都四大家族时,得以全身而退,即便权势失去多半,但最少保住了家人性命。可你贪奢又不忠主的脾性,还真是刻骨,无法移改。”
“忠主,绝对忠主微臣以后一定肝脑涂地,唯尊主之命从”
“这么忠心啊。”
韩烬讽弄一笑,回过身去,他没有看冯远征,倒是将目光停到角落里并不起眼的冯梦玉身上。
然后,故作慈悲心肠言道,“既如此,那我便施你一恩。”
闻听得赦,冯远征一愣,随即惊喜激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可韩烬的话并没有说完,于是在其万分感激的眼神中,韩烬毫无犹豫地正式对其下达死刑。
“我看你这大女儿倒十分顺眼。除了她,冯府上下全部处死,若有求情者,同罪处之。”
平地惊雷,万念俱灰。
听到尊主下达死令,冯远征做梦一般,恍然原地怔愣,一字一声都艰难发出。
其大娘子张氏闻听此言,几乎一瞬间吓得昏死过去,其子哭泣软瘫在地,其女则目光凶狠狠,如平日一般对着冯梦玉出言不逊,恶言以对。
“你这个贱人生养的,凭什么全家上下就你能活”
冯梦玉看了眼被尊主抱离喧嚣的宁姑娘,心存一瞬感激,之后很快收眼,同时恢复了眸底的一派冰冷无情。
她被尊主手下松了绑,而后起身敛衣,口吻平静地作答。
“凭什么因为爹爹把我生得顺眼呀,尊主方才不是已经亲口说了”
说完,冯梦玉不再留情地离开。
从此,冯从此不再是她的姓氏,她随母姓,心有所依。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