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7774 字 2023-05-14

富丽堂皇的芷栖殿,宫仆们里外几层环拥于公主寝屋内,托盘抱匹,展金露翡,衬得满屋雕梁画顶尽映珠光宝气。

盘列之上,所陈皆是南越国新进贡来的岁礼,南越为大醴附属臣国,每年七月初旬,都会派遣使臣献进无数珍宝币银,兼有美人佳丽,随侍男奴。

其中,美人大多会进京城高官显贵的府邸,而男奴若不进宫为监,则会成为世家公子的肉袋武练,至于其他献进的珍物奢品,则大多进了大醴后宫。

因着帝后的专属偏宠,这批贡礼中的上等绢绸锦缎、珠翠钗摇,都会紧先去给大醴朝年岁最小的五公主宁芙先挑。

年年习惯如此,长久之,也就无人再介意这赐赏先后,需按长幼之序。

宁芙公主为先,这是众人渐觉心晓的规矩。

芷栖殿内。

隔着架沉香玉刻绿石宝座屏风,一道轻温软柔的声音从里慵懒传来,“就留前面的这些就好,后面的送去各宫给众位姐姐们着眼挑吧。”

刚说完,宁芙似又忽的想到什么,于是忙放下手中那把挂彩色流苏的木篦,微启檀唇,继又补充,“对了,大姐姐随皇祖母去了禅虚寺,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我便先把她的那份也一起留了吧。”

在大醴后宫里,宁芙为帝后所生幼女,身份最尊,故而也最受敬,她与各宫姐妹关系相处得都不错,却唯独与大姐姐宁蕖的感情最为深厚,她不想叫姐姐从佛寺回来后发现,自己收到的贡礼衣饰竟是所有人都挑剩下的,于是才会多此一言。

宁芙有所思量着起身,缓步从宝座屏风内走出,随着她步履款款,绀发浓沐瀑垂,尾尖轻扫过碧落靛蓝的百褶裙身,好似拂柳映波游漾得惹眼。

因出来得匆急随意,公主头上的发髻还未完全梳好,此刻一半被淡粉绒花簪饰横插固着,另一半则正如泓般随意垂铺于身后,鬓发松挽显妩媚,即便未施粉黛,素面的倩容无任何妆弄,也美得足已叫花失色,月羞闭。

五公主倾世美貌,当属举国无双。

宁芙提裙出来,垂下美眸后,目光按次扫过宫人们手端的梨木盘面上,缓缓启齿言道“大姐姐素来爱穿浅色,就留下那两匹山矾白和兰苕绿的两色绸绢吧,至于首饰,我看着大都没什么相差,只觉阿秀手中托盘里那支鎏金莺羽滚珠步摇甚合眼,便留着它吧。”

“是。”

闻听吩咐,众宫仆纷纷恭敬言诺,而后依礼欠了欠身,陆续从主殿退出,只留下公主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冬梅和秋葵。

待殿门合闭上,婢女冬梅边将赐礼仔细入库收好,继而笑着言道“公主给自己选的东西随意,给长公主择选的倒是十足用心,公主这可是心念长姐了”

宁芙重新坐回去梳妆,因秋葵手更巧些,梳妆打扮的活向来都是她揽,这会儿她跪坐近前帮宁芙梳鬓,闻声也抬眼跟着附和了句,“那还用问,公主昨日不还在我们面前念叨着,说后宫待得无聊得紧,后悔没同太后娘娘一起去禅虚寺上香小住了。”

冬梅放好赐礼,眼下也绕过屏风进来内间,弯唇附和“公主这话也就嘴上说说罢了,禅院静休之地,若呆久了还不把我们公主活活闷坏不成。”

眼下辰时刚过,宁芙又是因接赏才起得身,原本她坐下后就忍不住对着铜镜打哈欠,困乏床气未能彻底消,这会儿倒因听着两个丫头在耳旁逗笑,把她那点余剩的困意全部给吵散了。

“好了,大清早的连早膳都还未用,你们俩倒是精神得很,都有心思来逗我。”

冬梅和秋葵相视一笑,忙嘴上认错赔罪。

宁芙自不会和她们去计较,抬眼看着镜中刚刚梳好的秀鬓,她满意地左右侧身去端看,后又抬手亲自正了正边鬓的一支珠花,道“罢了,念你手巧,冬梅尽心,待会去南越进来的贡礼里选些喜爱的拿去吧。”

公主出手大方,在这芷栖殿里,她随意赐给下人的首饰钗环,有时恐怕都会叫那些位份偏微的宫嫔娘娘们望尘莫及。

两个婢女得赏,忙跪地恭敬拜谢,宁芙收眸,思绪却转去了别处,刚刚提起南越贡礼,她便忽的想起一事来。

“对了,我听说南越进献贡礼的使臣团里,此番还跟来了位南越公主,是个性子跋扈的主,刚进城门时便跟言笙扛上了,两人谁也不让,最后为不耽搁正事,便彼此约着要私下交交手,此事可是真”

婢女们在各宫院里都有私下交好的友伴,有时彼此间消息传得确实比主子们更快,故而宁芙才会向她们问询。

秋葵果然听说了什么,闻言率先回道“似乎是陛下在朝堂上问及了此事,才叫消息渐渐传起了,不过陛下倒没责难什么,只说巾帼不让须眉,二人切磋切磋武艺也无妨什么事,于是便允她们去城郊营地摆场公开比擂,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宁乐闻言,回身面露诧异出声,“比擂竟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冬梅跟着附了声,“谢姑娘是殿下的闺友,殿下担心些也是自然,不过谢氏武家将门,为我大醴中流砥柱,谢姑娘更是一身精学武艺,若论风姿该是毫不逊色于其父兄,殿下只管安心就是,那南越公主此番不过是弱国献贡的使令,不足为威胁。”

“对对,到时城郊兵营比擂,场面一定热闹非凡。”秋葵在旁激动随声。

闻言,宁芙的面上神色却不似两个丫头一般轻松,她们不知晓的是,谢言笙半月前带兵去崧山剿杀流匪,过程中不慎被弩穿伤了胳膊,众人皆以为她已伤愈,可唯独宁芙知晓,先前那弩尖玄铁带毒,言笙如今尚在养伤,肩膀还未痊愈。

南越多年受制,被迫献礼,那南越公主此次明显来者不善,言笙有伤在身,这擂要怎么打

宁芙心忧闺友,绝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吩咐说“你们不要声张,偷偷去外面打听清楚,这擂台何时要打。”

冬梅和秋葵两人自小跟在宁芙身边,此刻听她如此一言,几乎是立刻会意出她有出宫之意,于是忙出言相劝,“公主金枝玉叶之躯,身份何其尊贵,岂能踏足简陋兵营,这恐怕不合规矩,而且那边还关押着南越新进贡来的男奴,皆未被我朝驯服,实在是个是非嘈乱地。”

宁芙自知轻重,心里已经拿了主意,自是听不住劝,“到时女扮男装就好,我会叫二哥帮忙,趁着武英门侍卫换班带我悄悄溜出宫去。”

“这”

闻言,冬梅、秋葵二人皆面显迟疑,心中不禁暗暗腹诽,就公主这倾世绝城的姝丽姿容,纵是敛发裹胸,拭去粉黛,大概也挡不住眉眼间自展的怜人娇娆。

美成这样的玉面小郎君,谁会真的信

只不过平常有陛下和太子殿下无底线地宠着,又吩咐叫下面的巡卫对五公主殿下偷溜出宫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出去的次数多了,自然叫公主误会成是她自己伪扮精良,迷惑成功。

对此,冬梅、秋葵自不能说漏嘴,于是不好再出言劝拦,只念想着若有太子殿下跟着同去,公主该不会受到顶撞冒犯。

七日后,宁芙到底如愿以偿,她衣着一身素灰爽利男装衣袍,头上还煞有其事的带上一顶同色幞帽,就这般坐上了去城郊兵营的马车,同太子宁桀一道微服私访去观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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