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注意到两侧的峡谷越来越宽,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迷雾遮掩两侧的视线。它们仿佛生长在地面上一般随着轻轻的呼吸飘动着。但她淹没在回忆里,那些他们曾经一切经历的美好,一切在春日的林中进行狩猎;一起在华美的宫殿中参与大臣的酒宴;一起登上高台,在羡慕的声音与目光中彼此相拥……
如今它们都以远去,当现实如此痛苦时,回忆只是更加痛苦的毒药。
她突然刹住身形,皮靴划出哧啦一声,身影便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直径大约十米、干涸的池塘,池底早已龟裂,无数细长密集的纹路覆盖其上,如同丑陋的伤疤。它是一种环形结构,池塘中心有两处逐渐拔高的渐小的池塘。最高处,有一座圣堂翎薇的雕像。——那是一种古老的信仰图腾,拥有庞大身躯的鸟儿生长着宽阔的羽翼,长长的尾巴上生长着全身最长的羽毛,大概占据了它们身体三分之一的长度。
眼前的这座黑色雕像,裂痕布满它的身躯,在它高昂的头颅上生长,看上去狰狞无比。实际上那是一种高贵的巨大神鸟,图腾中人们总是将它刻画成很美丽的模样。然而最神奇的是它的羽毛,但那种能够重定死亡的能力只是一种传说。
羽毛的最后拥有者一旦经历致命威胁,便能够在羽毛所在地重生,他或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成为一种铭记的回忆。但那样的奇迹,只能发生一次。
圣堂翎薇展开宽阔如轻薄树冠的羽翼似要腾飞而去,两只有力的爪子立在最小最高处的那块干涸池塘之上,长长的尾羽甩成了一个环形环绕着它,那巨大的身躯覆盖了几乎整个池塘。
她愣愣地看着这些,然后她注意到了池塘那个边离她最近的地方有一座石台,它同那块雕塑一般破旧。石台旁生长着一个干死的小树,它是如此之小啊,让她想起了之前遇见的那块雕塑。
她观望这些的时候才注意到了四周变幻的景色,浓郁黑色的迷雾环绕在四周,她看不见两侧的石壁,头顶压抑的天空,此刻只有眼前的景象。
她想起了那些关于图腾的传说,至今她都记得他们曾经的寝宫中有一副红色的圣堂翎薇。
她抛开了那些回忆。她还有机会,只要找到血色精髓就能够救他。她再次变得强大足以应对所有未知的变故,深红色的瞳孔中再次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强大光芒。
她环顾四周,黑色的迷雾倒影在眼底成了美丽的点缀。她提剑踩着莎莎的树叶到石台旁边,她从石台底部扫视到石台上方,那里光滑整洁,就像打磨过后的花岗岩,反射着白练的光芒,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上面。强大又憔悴的人啊,她眯起眼,一秒钟之后再次睁开。
她平静地看了看那旁边的树干,纤细的树干上生长着狰狞的枯枝,它们则更加纤细,仿佛风一吹就断。然后她向后退去,动作如此缓慢有力,就像她正观望着某样正在爆发的事物。
她看着这一切,仿佛危机正在缓缓酝酿,四周荡起了微风,她的马尾与刘海轻轻拂动。一层冷意从她的脚底荡到头顶,但美丽的瞳孔中四周依旧一片平静。
什么也没有。她思岑着准备转过身继续前行。
她转过身看着之前的道路,尽管不知道丈夫为何给自己指引这个方向,但她依旧选择相信他。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让她如此安心的信服了。
她向前走去。巨大的轰鸣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无数沙粒从她侧身穿过,巨大的尘埃荡漾开去,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她飞速向前一跃,跃起的同时反转身体,在向前滑行的同时转过了身体,在她停下之后的身躯单膝跪地,双眼抬起,视野所及一片狼籍。
雕塑被强大的力量冲成了废墟,大小不一的碎块四处滚落。池塘正中的小型池塘也被摧残成了破败的不堪的画面,一团巨大的尘埃在中心快速生长。
她快速站直身体,轰鸣声中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尘埃之中快速窜动的黑影。它们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她已经数不清了。
但她没必要数清楚。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尘埃中飞窜而来,如同一根投掷而出的长矛一般轰然砸在自己脚下。她跳跃身影,如同灵活的精灵一般旋转而出,身体在空气中划出了美丽的螺旋形。
但是第二根黑影紧接而来,巨大的气流从她耳畔呼啸而过,她连续翻动,再一次利用美丽的旋转躲过了第二次攻击。
还有第三次,她想上跃起,灵活的身体翻滚落在了不远处。
攻击停了下来,轰鸣声中她有机会看清攻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那仿佛扭曲树根的深渊海怪,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它丑陋的外表,大部分隐藏在黑暗中,身体布满崎岖的纹路。那个丑八怪足有十几米高,干涸的池塘早已被它摧毁。而此刻,它正甩动长长的藤蔓攻击自己,在她之前站立和停留的位置上,它的攻击留下了巨大破碎的坑洞。
沙石飞溅四处。尘埃终于荡漾开去,她看见它长长的藤蔓隐匿到了黑暗中。此刻,它正飞度收回之前攻击自己的三根藤蔓。
她向后退了一步。
攻击再次袭来,巨大有力的藤蔓滑动气流成了尖锐的嘶吼,如此远的距离她依旧能够听见。攻击在她深红色瞳孔中急速放大,她突然丢出长剑,如同一道白色光华刺向那个丑八怪。
接着她跃动身形,向着右侧略去,转动身体的同时,她拉动青色的弓弦,两只青色的光芒刺进它的阴影中。
她刚刚躲过攻击,下一道攻击再次袭来。她数不清那个丑八怪到底有多少藤蔓,但她知道,这个家伙还有多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