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霍尔有些难以置信，他第一次见忒诺迪露出那样的表情——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然后他就被忒诺迪大吼着轰出了办公室。

“霍尔医生？”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他的助手，助手刚到墨瑞研究所没多久，对这里的路线很不熟悉。

“噢，往左转，然后直走大概十五分钟再右转，差不多就到了。”

霍尔很期待，倒不是期待与孙曦相遇，而是期待孙曦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复，忒诺迪给霍尔实验用的墨原并不是单一一种东西构成的，之所以不叫“单一一种物质”，是因为霍尔尝试过他所能使用的最精微的电子显微镜了，通过电子显微镜根本观察不出墨原内部那黑色“物质”与透明“物质”的区别。而这个显微镜可以观察到原子的活动情况，这意味着这两种“物质”很可能是亚原子级的，甚至比亚原子级更小，这些东西却直接依靠数量与结构呈现出了宏观样态。

霍尔觉得孙曦对那土壤中的墨原提纯时可能偶然改变了什么东西，他希望自己能够从孙曦在提纯时采用过的那些众多步骤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前提是孙曦愿意告诉他。

“直接往前开，可以稍微再快点，”霍尔提醒了一下助手，左转之后他开得太慢了，总是向右观察着似乎是在担心错过某个路口，“嗨！能右转之前是没有其他路口的，放心大胆往前开。”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在一处空地上有些茫然，霍尔拿起手机确认了好几遍孙曦在墨瑞研究所里登记的家庭住址信息，是这里没错啊，可是这哪儿来的房子？

眼前这近一亩大小的地更像是耕地啊，上面被犁得也太整齐了吧。霍尔没跟助手说这次出来是来干嘛的，只随便拉了个人就心急火燎的出发了，助手觉得霍尔医生真厉害，作为人体研究员居然在东郊还有这么大一块地用来种植物，这一定是霍尔医生用来观察植物细胞与动物细胞差异性的实验田吧，霍尔医生在这位新手心里的地位又拔高了几分。

“不可能啊。”霍尔嘀咕着，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孙曦家的房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还是孙曦填报的地址是假的？

“博士！”助手挺起胸膛，他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了，霍尔医生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实验的事，都没出过研究所，“最近这段时间来了一次寒潮，我觉得是骤降的气温影响了地里种子的发育，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在这上面盖个棚子……”

“嘿！安静！让我一个人想想。”霍尔没听明白这人在胡乱说些什么，他现在只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有时间就去问问附近的人，也许孙曦填的地址有些问题。”

孙曦是谁？负责帮助霍尔医生管理这块地的人？“博士！离这里最近的房子得有近半英里远。”助手提醒道，“我觉得只需要搭个棚子就行了，寒潮很快就会过去的。这在我老家很常见的，噢——我来自伊利诺伊洲。”

霍尔皱着眉头看着他身边的这位助手，他第一次对忒诺迪所说的那些垃圾话有了些共鸣，正欲发作时一个穿着工服的人走过来跟两人打起了招呼。

“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来欣赏我的杰作吗？”男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昨晚上他应该没少喝酒。看着眼前这块条纹整齐的地，言语间充满了自豪：“我可是这附近最好的犁地工。”

助手又一次挺起胸膛，给男人竖了个大拇指。

“这里发生了什么？”霍尔向那个男人问道，他已经不想理助手了，他决定回研究所之后就让这家伙卷铺盖回家，看起来他很喜欢种地。

“哦，你不知道？几天前这家人搬走了好像，我不认识这家人，然后有人过来委托我尽快将房子拆除，将地犁干净，那个人说他要用来种玉米的——看起来他错过了时间，现在下种子已经晚了。”男人摊摊手，打了个嗝，一股浓类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你们是来下种子的吗？”男人突然转过头问道，他清醒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