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方面,朱厚照也仍然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都能历练一番,要是哪个明显更有才干,那如今的大明盛世也可以再持续下去不是?
千年历史,能有超过五十年的太平盛世,那也值了。
如果继任者,再能选个相对靠谱的,让大明赶上工业时代和殖民时代,那后面大明亡了,也同样是值的。
而这就牵扯到他还有一个很独特的、不可复制的理由。
就是敬贵妃所生的皇五子朱载壡(音同睿),虽然年仅十岁,但深得他喜爱。
他喜爱,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听话、懂事,或者似道光那个老糊涂看重的所谓‘仁厚’,亦或是像万历那样,因为宠爱孩子的母亲,他喜爱是因为这孩子非常的聪明,翰林院的先生夸他是天资聪颖,善学爱思。
当然这可能是客气话,但实际上朱厚照这三年来仔细观察过,载壡功课进展非常迅速,记忆和理解能力都好,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一教都会。
朱厚照大为欣喜,后来又让人授他弓马以及一些科学知识,载壡都上手很快,天资明显超过他的兄长。
不过孩子还小,这只是智力方面优于常人,实际上还有勤勉、意志以及担当等等,这个要再等个几年,孩子心性完善了才能看得出来。
所以朱厚照实际上有一种要为载壡扫清些障碍的心思。
否则的话,没有很突出的皇子,而载垨又没什么大错,是不是突破嫡长子继承制这还真要考虑考虑。
今天同张璁提起,也只是透露个风,为以后做些准备。反正他左右摇摆,情形不明,那么就当做是接受了臣子的建议,仍然立嫡立长,假如载垨过分糊涂,那就把透得这个风给做实。
看张璁惊慌成这样,朱厚照也暖声宽慰,“好了,你先起来吧。这件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接着他转身,“尤址,朕要批奏疏了。”
这老太监也是满头白发了,“是,奴婢这就准备。”
朱厚照伸了个懒腰,“Rb总督陈朝瑞前些日子来信,说Rb出产银两和到岸银两数额似乎有些对不上,这你可知道?”
张璁擦了擦汗,“禀皇上,臣知道,不过请陛下恕罪,其中具体情形,陈朝瑞语焉不详,臣一时也未能理清,正要仔细摸排一番。到时再与陛下禀报。”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他作出凝思状,“先,看看是多大的数额吧。涉及到银钱,眼红的人多,上下其手,甚至想方设法的挪用之事想来也不可避免,不过万事都要有个度。如果需要的话,将这条线上的官员都汰换一下,稳妥一些。”
张璁心中一凛,天子手段从来都不会软懦,这样一来的话,这又是桩大事了。
其实这种位置,本就是容易滋生贪腐的。
“是。”
“严嵩最近在做什么?”
“禀皇上,严阁老分管总理外务部一年,这大半年来都在对接外国使团、商人,光是丝绸的生意也促成三百万匹了。”
朱厚照正在握笔朱批,听到他这句话抬头盯了一下张璁,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张璁心里一时有些打鼓。
“还有吗?”
张璁摇头,“暂时也没有了。”
朱厚照不多言语,“喔,你退下吧。”
“是。”
人走之后,朱厚照怒哼一声。
张璁的回答殊为不妥!
严嵩做的这几样事,哪样他不知道,何需他来说?他问的也不是这个意思,令人恼火!
张璁官居首辅时日已久,渐渐得似成气候一般,而且他喜欢招揽部下,喜欢用自己人。
严嵩本是用来入阁牵制他的,但严嵩这种人不会轻易地得罪人,更不会得罪张璁。
现在张璁这样回答,看似愚笨,实际上是故意做出一种维护严嵩的意思,换句话说张璁在玩心思,他在离间天子和严嵩的关系。如果让皇帝以为严嵩是他张张璁的人,严嵩自然就没价值了。
紫禁重地,简单的一句奏对之间,心思可是深得很。严嵩要是因为这个而吃亏,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尤址就比较聪明,他不知道皇帝平静的面容之下有什么情绪,所以始终都小心得很,这边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以后,仍自规矩做事。
“皇上,今儿最后的奏本都在这里了。”
“喔,拿来。”朱厚照手中拿着奏疏心思一动,张璁这样的作风,有件事他要查一查,“尤址,你去暗中做一下。”
“请皇上吩咐。”
“看看,如今京中内外,奏本的流通可还顺畅啊。”朱厚照不轻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