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两个人随即都领旨而去。
朱厚照自己在乾清宫的暖阁里转悠两圈,多日不见,竟有些想念起来,接着他爬上自己的软塌,随意的翻了翻上面的东西,外面呢,渐渐有些光亮,想必天也快亮了。
他估计今日奉天门之议,大部分还日本国之事。
所以依然呢喃着:要是邢观在就好了。
实际上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更激烈一些。
皇帝出巡一次,宣布了两场对外战争,几乎没有和朝中大臣进行过仔细的商议。
这总是不免草率之嫌。
太阳逐渐升起,至正午时,午门外已经聚集不少在京大员。
在等着开宫门的时候,内阁王炳、杨廷和,少府令顾人仪,总理外务大臣顾佐全都被击中起来‘猛攻’。
杨一清、王鏊虽然不说话,但不理会他们也是一种态度。
便是如性格比较耿直的工部尚书毛纪,那就不客气了,风凉话直接说了起来,“兵者国之大事!陛下又一向是稳重谨慎的性格,西北用兵尚可说是汉唐故地,怎么到了宁波便忽然间要因为一桩案子而伐日本?!原先本官还不知为何是这几位随驾,现在明白了,最为迎合圣意嘛!”
顾佐会比较闷一些。
但是顾人仪才不惯他,“毛尚书此话何意?!你是说陛下东征日本,做法轻忽吗?!”
“不要给本官扣这等罪名!本官说的不是陛下,而是你们!你们有没有尽到为人臣子、辅佐君主的职责!还是整日里唯以邀君主之欢为上?!”
“你!”
顾佐拉住了他,微微摇头,“义山,不必如此争吵。无愧本心就好。”
“好一个无愧本心!”毛纪继续开炮,“东瀛岛国远在千里之外,海上风浪更是无情,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官第一个便要参奏你们这两位问心无愧之人!”
宫门在此时缓缓打开,露出尤址的面容,皇帝就知道外面不太平,所以才叫他来,“诸位,皇上已经在等着了,要么擦擦嘴上的唾沫,随咱家进宫吧?”
“哼!”
毛纪怒哼一声走在前头。
落在后面的杨一清对身旁的顾佐问:“陛下为何要再派宁波知府邢观为参军?”
这件事是有些奇怪的,武将出征,身边有个监军,这个是正常的,或是找一个文臣节制武将,这也是常规,唯独把这么个知府塞成参军。这有些奇怪。
杨一清政治经验丰富,所以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
这种场合来不及说得太细,顾佐讲道:“与陛下所说的产业二字有关。”
“产业?和日本国也有关吗?”
“有。”
“喔……”
这样看起来,皇帝是有更为深层次的通盘考虑。
虽说没有和他们商量就开始直接做有些不妥,不过这种想法心里冒冒就行了,直接对皇帝表达那是嫌命太长。
皇帝召见的是在京大员,基本就是内阁和六部九卿。包括户部尚书何鉴、兵部尚书王璟、吏部尚书梁储、工部尚书毛纪、礼部尚书王华、刑部尚书赵慎等。
初秋的午后温度宜人,朱厚照这次没有给他们每个人都排个坐,而是让他们站着。
行礼以后,皇帝也和他们开门见山,“靖虏伯那边可有军报?”
“回陛下。”兵部尚书王璟回禀,“三日前有过军报,我大军已出哈密、抵土鲁番门户必残城外,此战由副将马荣率领,我军锐不可当,半日克城,俘获无数。”
“这是个喜报,靖虏伯不愧为当世名将。”皇帝笑了起来,不过他视线扫了下众人,发现他们都没什么动静,“……朕知道,你们是想说东征日本之事对不对?毛纪,你很不理解?”
毛纪也不是什么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的想法干嘛不敢承认,他当即站出来,道:“微臣斗胆,确实不甚理解。日本国孤悬海外,乃是无人愿往的不毛之地,且陛下为何在须臾之间执意定下出征之策,臣连日来每每沉思,都不得其解!”
朱厚照坐于龙椅之上,他轻笑一声,“朕代你说好了,你想知道朕到底是不是意气之争。你是个虎胆,自己的话自己认,朕告诉你,朕也不是什么脓包,意气之争这四个字,朕也认!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十六字好听也是好听的,但不过是咱们自己说说,有些人就是不认,为首的就是这日本国!
在你的话里,那是不值一提的小国,呵。就是这样的国家竟敢对大明生出觊觎之心,朕就是为此而征它,这有何错?!难道靠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就能保证日本国从此不再用卑鄙的手段敲诈勒索我大明的官员吗?你可知那些人对我大明的官员做了什么?他们自恃拿捏住把柄,便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朕每每想起就会怒不可遏,这难道不该征?!”
皇帝语气极为严厉,他是真的说起一次生一次气,“朕已经忍了一路了,日本国在宁波的使臣都是地方大名的人,室町幕府足利家的使臣在北京吧?好,朕今天就要下旨,向室町幕府递交宣战书!”
这句话也不是随便说说,地方大名并不是日本国的官方代表,中央虽然弱势,但毕竟是中央。这个是要讲究的,不能乱来。
毛纪没想到皇帝更来劲,“陛下!!”
“不要再说了!”朱厚照大手一甩,“朕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你们都不同意,朕也要办!而且还要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