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用狗熊一词,也可见对保国公的厌恶了。
其实弘治年间,朱厚照就不喜欢他。
弘治十四年,保国公抵御火筛时,畏怯不前,反而回军治军不严,导致扰民过甚,这不是窝里横么?
所以廷臣御史交相弹劾,只是孝宗皇帝不予追问,蒙古后来反正也退兵了,此事就过去了。那是他命好,万一出什么大疏漏,当时还是太子的朱厚照就是拼着违逆孝宗皇帝的意思,也要治他一治。
等到了正德二年的眼下,他要是老实待着,朱厚照也不会去管他,毕竟一个勋臣、还是国公,如果只是一心求个富贵翁当当,皇帝是不能够轻易就治他罪的,不然也显得过于刻薄寡恩了,但他大势之中,明显自诩身份功劳、非得和皇帝闹上一场。
相当于有一种,你皇帝也要顾及顾及影响、不能就这样草率处置我一个公爵的放纵姿态。那朱厚照定然是饶不了他。
威宁伯没有多余的想法,他现是认准了皇帝怎么说他怎么说,双方之间的情感和信任铺垫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所以他不会轻易破坏。
“是,微臣遵旨。”
“对了,查看各地分田情况之事,你不要忘了。”
“陛下放心,微臣晓得的。”
“好。”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他心中还想着另外一件事,“下次进宫,记得带上你那个妹妹一起来。”
王烜一愣,刚要说什么,却见皇帝已经转身去了偏殿,而声音也是自远及近传来,
“放心,朕只是好奇而已。”
“臣,领旨。”
王烜就这样退出去了。
至于那三千五百亩的土地,皇帝什么表示也没有。
朱厚照是不会收的,威宁伯自然有自己的考虑,想要彰显自己的忠心,但白白收下,就会显得皇帝以势压人,逼着人家交出自己的家财。
这实是没必要。
威宁伯府,王烜把入宫的细节诉了妹妹王止。
其中最叫王止意的,不是什么田产,而是皇帝要其入宫,忽然听闻此事,她的心也乱了一下。
“……也总归是有这么一天,今上聪慧过人,二哥要瞒也是瞒不住的。”
“那这田……”
王止做主了,“献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否则岂不是显得很假?但圣上不要显然是不想为了这一点而丢了名声。既然如此,府里还是照常租给佃户耕种,不过原先归属我们的粮食便不进府库了,拿到京师来,送到南城的私塾去吧,那里穷苦的孩子多。”
王烜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这样陛下必定喜欢。不过咱们府中的用度就得减减了。”
王止丝毫不担心,“二哥也该越发了解陛下了。若真有一天,大明的威宁伯过得拮据了,最先来接济的反而是陛下。”
“还会这样?”
“会的。你瞧朝中那些不争财的大臣,陛下反而想方设法,还立了个特别俸禄的名义给他们银子。”
“妹妹果真是比我这个当二哥的聪明。也难怪陛下想要见你。”
王止捏着手,她再怎么镇定,可那毕竟是皇帝,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其实她也想象过当今天子的模样,这些年来更是一直看他做这些事…
她心中,这一位即便不如汉武唐宗,那也是汉宣帝、唐宪宗那样的君主。她自小史书,对于这样英明的帝王其实是心向往之的,如果不是女儿身,她定会争这威宁伯的爵位,到时辅左这般帝王,那真是可以青史留名了。
可惜。
“二哥……”
阁楼上,望着远处的倩影背对着里面的人发声。
“啊?”
“入宫的事,既有圣意就不能拖得久,否则会让陛下觉得是我不想见他。”
王烜摇头,紫禁城可真是个讲究地儿,弯弯绕绕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