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这是圣旨,你冲我再多吼叫亦无用。我周度是大明的鸿胪寺卿,自然是尊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而行事。”
“啪!”巴尔斯博罗特气得涨红了脸,“你们这是侮辱我!侮辱我大元大可汗!回去后我必定向我的父汗如实禀告,将来兵戈相见,希望你们的皇帝陛下还能有勇气下这样的诏书!”
说起来,大元大可汗这个称号是小王子上表之中的自称,第一次有这个提法时,满朝文武官员还就此展开过激烈辩论,认为小王子‘书辞悖慢’,以敌国自居,当然讨论到最后是觉得‘不必深究’。
周度自觉理亏,底气不足,再加上巴尔斯博罗特的语气傲慢至极,令他也觉得有些受辱,所以便不想与他继续纠缠,直接拍桉而起,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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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只是传个旨意,你要是不满意,也别冲着我!
“我要见大明皇帝陛下!”
周度不理他了,玩了一手消失。
而在外间、京城的街头,一队一队的士卒持枪而出,他们像是一夜冒出来的一样,在街道之上来回巡逻!
巴尔斯博罗特一看这架势,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屋里走出一个扎着辫子的少女,“三哥,可是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外边那么多的明军士兵?”
“你先进去。”巴尔斯博罗特眼神中多了几分忧虑,“得去提醒一下格尔舒他们,明廷有这样的变化,应该是和他们那个近来大出风头的太子有关系。据说,那个人聪明绝顶,智谋百出,如果顺利登基,将来必定是父汗的心腹大患!”
这一点,少女自入了关之后也渐渐听了一些了,有的人说大明的下一位帝王像仁宗,因为他宽厚待人,有怜悯之心,也有人说他像太宗,因为他行事果决,手起刀落,这才没多久,就有大臣死在他的刀下了。
当今圣上登基十一年,也没杀过几名大臣。
“我觉得这个消息比咱们购买再多的布帛铁器都要重要。三哥,咱们要忍,要活着回去告诉父汗!为了这几个银子起了冲突,我们和部族的勇士都会白白送上性命,那个太子和现在的大明皇帝不一样!他是会杀人的!”
巴尔斯博罗特握紧了拳头,“也不必害怕。父汗几十万的勇士就在大同关外,他们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可父汗连大明出了这么厉害的太子都不知道!汉人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要父汗在不知道敌人有变化的情况下作战吗?!”
“那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侮辱了!我一定要见一见大明的皇帝!”
……
乾清宫已等了两日了,
这两日宫外不时就会来奏报:
鞑靼使团听了圣旨,虽怒,却毫无动作,只说要进宫觐见。
弘治皇帝如今心下大定,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外交光荣时刻’,年轻人、又是皇帝,怎么会不好面子?
他是受了鼓舞,心中带着激动,
但朱厚照比他冷静的多。
甚至有些失望,看来这些所谓的勇士,比铁木真忽必烈、皇太极多尔衮时代的那种北方勇士都要差一些。所以说在历史上没有取得这几个少数民族领袖的成就。
达延汗这个所谓的中兴之主和真正奠定基业的开国之君相比,也还是差了些。
“……看来,他们也生不出什么骚乱。”朱厚照说着还看了看谢迁,
这位东阁大学士本来是担心皇帝那道旨意一下,鞑靼人会闹点什么动静来着。
但谢迁也有话讲:谁知道你为这五百人,找五千人在外边儿看着?!
“本宫先前就说过,在我大明都城,区区五百人,他们能如何?”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看拳头的大小。
但那道旨意,是皇帝要强行发出,其实许多人都不满意。
便是在暖阁之中,亦有左都御史戴珊进言,
“殿下天纵之资,固然可以料定到小王子有侵犯我大明之野心,但有今日之举后,将来必然会有人说,小王子之所以进犯,乃是因为我们礼数不周,故意激怒小王子。”
这是说这个办法实在不聪明。
朱厚照奇怪,“小王子不是一直在犯边吗?何以会说是因为本宫的原因?”
戴珊回说:“殿下可知,王威宁(王越)威宁海大捷三年后,小王子率三万余骑寇边,正是对威宁海大捷的报复。因而当时即有人说,这是开大衅于边。自此,边境无宁日,士马疲弊,馈运耗竭,公帑私蓄皆赤立,边民荼毒有不忍言,而武阶冗滥亦不可胜纪。”
这话的意思,就是怪王越打疼了鞑靼人,招致了人家的报复,所以叫‘开大衅于边’。
朱厚照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有这样的湖涂蛋?这一次应该没有人人说这么没出息的话吧?!”
弘治皇帝翻了一本奏疏出来拿到太子面前,“山东布政使黄文佑。近来,他已连上两道折子了。所说的也是戴珊之言,担心朝廷的旨意会惹来大祸,甚至不需多久就会引来小王子更大规模的寇边!嘿,他人在山东,比朕这个在北京的还要害怕。”
朱厚照:“……”
“父皇!儿臣请旨将此人抓起来!”
戴珊等人闻言,大惊失色,“殿下,不可!”
“有何不可?!”
戴珊语速极快,“黄文佑为人臣子,谏言乃是本分,何以有因一言不喜,便将朝廷命官捉拿下狱的道理?”
“非也!”朱厚照站起来很认真的说:“我要治的就是像黄文佑这一类的官员。朝廷的每一次大捷都是边军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拼出来的,那一代人拼赢了,后世人拼不赢,难道就要说是祖宗们开了大衅?!照此推理,那先帝三犁虏庭,太宗皇帝五征漠北,岂不是开了更大的衅?黄文佑这封折子岂不是也连先帝和太宗皇帝也一并怪罪了?!如此没出息的官员,朝廷要之何用?!”
“此外,黄文佑这封折子竟然怪罪起了打了胜仗的将士,若是这样的官员不治,还任他们在朝堂上聒噪,传出去,岂不是寒了我大明将士的心?父皇又没有让他上前线,他在山东还要乱我军心。如此没脑子的官员,朝廷要之何用?”
戴珊心想,这道理还能这么讲?
朱厚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有‘只要听话一点,敌人就不会打我‘的想法,这个歪风一定要刹住。
上次也是这个黄文佑,说什么阉党。
这种脑子比较死的官员,跟他这个太子是永远不可能对上路子的,早点拿下早点为好。
但戴珊似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殿下,如果以这样的理由捉拿臣子,那么我大明朝怕是有数以百计的官员都要被下狱问罪!”
戴珊本想说的重点是太子你这个抓人的理由实在不充分,因为大家都是这样,你较这个真那就没意思了。
说起来也算怼得狠的,再说直白点:那就是,太子你到底懂不懂朝堂啊?!
但也许是这个左都御史和太子殿下的交手少了,所以这样轻易的开口。
像是李东阳和谢迁一听他这个话就心中一沉,顿时觉得颇为不得体。
朱厚照果然脸色一变,“戴珊!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之言,这朝堂之上,该怎么办难道是看人数多寡的嘛?几百人觉得不对,那本宫就不对?真要这样,来个几百人逼宫,本宫这太子也还坐不得了?!”
李东阳和谢迁一声哀叹:说什么来着。
戴珊被这大帽子一扣,心中慌乱,跪下说道:“臣心中绝无此悖逆之念!臣只是在说……似黄文佑这样的官员,并无大错,他上此折也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若是就这样抓起来,岂不令天下官员惊心?”
朱厚照道:“那么他惊了边关将士之心又怎么说?本宫三日前还收到边关军情奏报,此时王越正在和鞑靼人浴血奋战,朝中竟有官员说他开大衅于边。这笔账,怎么算?”
“启禀陛下。”李东阳这时候开口,“臣也以为殿下所虑为当行之举,值此边关战事未歇之时,黄文佑难脱扰乱军心之罪,不治则不足以告慰战死沙场之英灵。”
戴珊脸色一变,李东阳怎么和他讲相反的话?!
李阁老这份心思,也只有谢阁老能领会了,“臣,附议。”
他知道李东阳不是要和戴珊唱反调,这是为了救他,因为要是再争下去,太子估计会把戴珊一起给办了。
好在戴珊也不是周经的性格,没有死犟下去。两位阁老都这么说了,他有再多话也闷了回去。
皇帝一看还有这样的效果,心中对儿子驾驭大臣的能力更加觉得骄傲。只要是他一开口,这些人千百个不愿意也得照办。
“那便传旨吧,将山东布政使黄文佑捉拿进京!听候发落!另外……巴尔斯博罗特要入宫觐见一事……”
“父皇。”朱厚照主动请缨,“儿臣是储君,本就有接待外国使臣之责,加之那道旨意也是出自儿臣,这个巴尔斯博罗特便先让儿臣应付吧。”
皇帝一览众臣的表情,发现似乎是都没什么意见的样子,于是大手一挥,
“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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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字,今天四点那章就合在这章一起发了。
周六结婚照常更新,周日又为了周一、二、三出差存稿,我知道相比日万的,更新还是不够,但本猫为了这本书已经用尽了洪荒之力了,毕竟我还有本职工作。
周二、周三的稿子晚上回酒店码,尽量不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