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寿跟武吉轮番将奏疏往师父的书房抬,足足抬了半个时辰方才抬完。
如此一来,书房里可就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姜子牙踱着方步走了进来,武吉忧虑道:“师父……您看这么多,如何能看得完?”
姜子牙没有理会徒弟,他面无表情绕到书案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目览十行,一扫而过。
随着竹简打开,他已经看完了,冷笑一声道:“东拉西扯,通篇都是废话。”
说着,拿起笔随手在竹简上批阅了几个字,然后便扔到了一旁。
从他拿起竹简,到批阅完放下,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此举把武吉惊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师父不会是胡乱批阅吧?
而姬寿却心里清楚,师父除了是个炼气士之外,还有卓越的理政才能,所以如此快速的阅读批阅,应当算是基本能力,完全不用他来操心。
所以那些想看师父笑话的朝臣们,恐怕要被打脸了。
第二日,西岐文武大臣齐聚新落成的银安殿议事。
姜子牙则面对诸臣,居中端坐。
大臣们文在东,武在西,站立在两旁。
有许多不坏好意之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嘴角难以抑制的流露出笑意。
批阅奏疏是执政者最基本的能力,要是连奏疏都没有批阅完,那还议什么事?
这时候有个矮个的中年臣子站了出来,阴阳怪气的高声道:“禀丞相,昨日在下所奏太庙周边林木遭人盗砍之事,该如何处置?”
姬寿在人群中偷偷观察,这矮个的家伙昨天就来过,多半是姒丁的死党。
把这家伙记下来,日后好打击报复。
姜子牙神态自若道:“那件事,本相已有批示,你按批复行事即可。
另外,看你年龄也不大,为何奏事却啰啰嗦嗦?要是话都说不清楚,以后就不用上奏了。”
这最后两句话,语气已经变得严厉起来。
那中年官员当众被训斥,脸色稍微变了一变,心想难道这钓叟丞相在那如山的奏疏之中,恰好看见了自己那一份?
不会如此巧合吧。
随即姜子牙摆了摆手,有数十个军兵把那竹简全都抬了出来,堆在银安殿中间。
姜子牙不怒自威道:“把各自所奏都拿回去,按照批阅执行即可。”
朝堂上众臣闻言,骇然愣在原地,瞳孔不由自主的剧烈收缩。
假的吧?
听这意思,竟是全都批阅完了?
众臣愣了片刻,随着吏员把各自奏疏交回到所奏之人手里。
他们纷纷打开,大殿之中,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果然在奏疏的结尾,都看到了姜子牙的批阅。
其实想要闹事的大臣还是少数,多半臣僚还是尽职尽责,听命行事的。
他们看到姜子牙寥寥几个字,便批复的妥妥当当,既顾全了大局,又解决了问题,心中无不心悦诚服。
现场众臣窃窃私语道:“看来这奏疏丞相竟是真的看过了,一日之间,将羁押十余日之公文处理妥当,真乃大才也。”
“你看这批复言简意赅,再没有比如此安排更妥当的,在下算是服气了。”
“丞相如此之能,谁不服气?说起来咱们前些时日还有过质疑,当真是惭愧。”
“谁说不是?当时好像只有九十九王子力挺丞相,我们痴长这么多岁,眼光竟是不如一个少年。”
“如此看来,丞相实乃上天赐予我西岐之大贤,九十九王子能拜得名师,当真令人羡慕。”
……
众人纷纷对姬寿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姜子牙有这能力,丞相之位自然是坐稳当了。
而姬寿已经拜姜子牙为师,他虽然是个庶子的身份,但是靠近权力中枢,成为丞相的左膀右臂,将来也不可小觑。
说不定将来能赶上嫡子。
姬寿处在人群之中泰然自若,他权势根本就不在意。
此时众臣之中,最难受的当属姒丁那一伙人。
他们在奏疏中故意东拉西扯,车轱辘话一大堆,姜子牙在批阅中无不加以训斥。
他们虽然不敢相信,姜子牙有这样异于常人的本事,一天看完这么多奏疏,还能批阅的清清楚楚。
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也不由得他不信。
姒丁感到了一丝惶恐,他靠外戚的身份,才坐上有权有油水的大司寇。
如今文王什么都不管了,姜子牙总揽朝政,必然会把他这个大司寇换掉。
姒丁越想越是不安,最后打定主意:定要想尽办法,把这钓叟扳倒才是。
……
事实证明,姜子牙的确有出色的政务能力。
他拜相几天,便把羁押的事物处理的妥妥当当,随即接连推行新的法令,让西岐上上下下均觉耳目一新。
此前无论是文王理政,多半是靠亲情与道德约束臣民。
可姜子牙却是明正典刑,推行新的律法。
臣民做了何等恶事,需受什么样的惩罚,记载的清清楚楚,官吏们只需照章办事即可。
不过二十来天过去,西岐上下,无论大臣还是百姓,全都对姜丞相心悦诚服,再也没有人敢质疑。
而这些天姬寿白天在相府帮忙,晚上便回去修炼。
这一日黄昏,在相府的书房里,姬寿正准备离开,姜子牙突然把他叫住问道:“修行三十日之期已近,不知徒儿可曾开蒙?”
虽然经过狐妖事件之后,姜子牙对姬寿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但开蒙早晚,的确能显现出一个修行者的根骨。
若三十天还不能开蒙,说明根骨实在太差,修仙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直接放弃,把心思放在处理政务上。
“或许……已经开了吧?”姬寿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禀报,索性装傻充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