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俊说道:“当前重要是边患,自太祖起为了应付来自于蒙古各部的军事压力,户部迅速加拨4余万两白银的紧急资金给一些军镇。成化初年北边军镇只有七个,到了现在增设为九个。成化二年,军兵改制团营,花银两百万两之巨。整饬延绥、大同边备花银一百万两。成化三年,朱永等率京军进剿鞑靼毛里孩部,花银一百五十万两。征讨建州女真,花银六十万两。当时学生还是翰林院人编修,对朝廷这些开支,一清二楚,后然到了成化六年抚宁候朱永佩征讨鞑靼花银二百万两。成化八年,王越率兵征讨鞑靼又是花银二百三十万两。进剿四川荣县花银三十万两。还有一些进剿少则万两,多则十几万两,如安南数次越界,拨银守边等等,朝廷就是把银子堆满整个皇宫,这些年下来早就空了。
成化起,九边军镇始终在修筑长城,而平均每英里的修筑成本高达六千两以上,耗费了无数的粮米与力役,可以说,不光只是扬州之地,而是全国府地的常平仓都是亏空的。”
说到这里,陶鲁又是一惊,章子俊接着道:”查了又能如何?只是多了几个贬官。”
陶鲁道:“依伯爷之见,吾等打道回府不查了吗?”
章子俊笑着道:“陶大人啊,估计不出几日,朝廷自会招我等回京。”
章子俊可谓是把此时朝廷看透了,古人有忠君思想,而章子俊没有这方面的条条框框,来到明朝后本想改变点什么,起先想接近朱见深,可古代的官制礼节不容许,何况还是皇帝,随即办厂造炮,献上“高产粮”,只换来一个空头伯爵,也罢了,本不想要去做什么大官,一个伯爵的封赏也是最初的目的,起码这辈子在明朝自己的小家可以过的很好。可是既然章子俊是从科举入仕,不管是不是伯爵已经不重要了,对朝廷来说,就是随时可以招募的官员,也随时可以免职。除非不跟朝廷纠葛,猫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大山角落自给自足,过着以世无争的日子,要想过日子,就要开垦土地,建造住房,还得要有医疗卫生,防盗抢、人毕竟是一个聚集动物,就得跟当地官府打交道,因为这“天下”全是朝廷的地方。
那些诗画田园,以世无争只能停留在想像中,要么就过野人生活吧,这不是章子俊想要的生活方式。
目前朝中彭时死了,商辂罢官,万安掌权,朝政为之改变,谄媚之辈当政,所以章子俊断言不久将会有朝廷旨意下来,打道回府只是时间问题了。
成化一朝专权的宦官,基本上都是依靠万贵妃而起家的。汪直、梁芳、钱能、單勤、韦兴等人,都是万贵妃的私臣。他们总是借万贵妃修建寺庙的名义,在外面大敛民财,一面贡献给万贵妃,一面自己揣进腰包。当然,其中专权而能乱朝政的,当是汪直与梁芳。
目前应天府坐镇太监正在跟一应文官斗,前面说道就是为了净身之事,大批的饥民为求活路自宫,文官斥其是不孝,坐镇太监来了个保护,现在自宫者越来越多,成化七年四百多人,到了成化九年达二千多人,虽屡次申禁,反而越禁越多,正好宦官汪直下江南,同是被“割”的人,当然是站在一起的,这一下文官集体禁声了。
要说汪直身为残缺之人,并不是说心胸狭隘,霸道凶狠之人,相反汪直为人还是很正直的,后人一听说是太监,首先在脑海中的印象就是祸乱朝政,虽然汪直有专权的一面,就说绍兴杨继宗是个品行很高的官员,就前往拜会。汪直看了杨继宗后,说:“人们都说杨继宗,却不料长得这么丑陋。”杨继宗冷冷地回答说:“我虽丑陋,却还不至于损伤父母给我的身体。”汪直没有吭声。杨继宗这句话,意在讥刺汪直是一个阉过的太监。后来,朱见深问汪直:“朝觐官中谁最贤明?”汪直回答说:“天下不爱钱者,唯杨继宗一人耳。”此可见汪直之大度。
所以每个人总有两面性,史书记载汪直许多事,其实全是因为汪直是宦官,又执掌“西厂”,在文官眼中还有好吗?笔杆子一转,把坏事通通算在汪直头上。
要说当今的祸害就出在梁芳上,梁芳在成化一朝,虽然不如汪直那般有权势,但却在另一个方面破坏了朝廷的正常秩序。汪直的权势,是笼罩于成化一朝政治、军事领域,而梁芳的恶劣,则主要是在经济上的挥霍与靡费钱财及任用佞幸小人。也许可以这样说,汪直爱权,而梁芳爱钱。梁芳知道,要得宠于皇上,最好能得到万贵妃的信任。所以,梁芳与其亲信韦兴,不断地将珍珠、奇货、宝物贡献给万贵妃。然后,又利用为皇宫采办宫中奢侈品的借口出京,在地方大肆搜刮。
据说,在梁芳的挥霍下,内库中前几朝累年积蓄下来的七窖金子都花光了。
梁芳为了弄到更多的钱,甚至开始卖官鬻爵起来。像李孜省、僧继晓这样的佞幸之徒,都是梁芳荐进的。李孜省最初是江西布政司的吏员,由于贪赃被削职为民,却因为学习过五雷法这样的方术,而得朱见深宠幸。僧继晓据说知道“秘术”。他靠着梁芳的引荐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僧继晓的母亲是一个娼妓,继晓竟然请求皇帝旌表他的母亲,而皇帝也下令不需要审核,直接就为他的母亲立起了牌坊。这就是婊子立牌坊的由来。甚至,皇帝还经常将宫中的宫女赐给僧继晓,供其淫乐。终成化一朝,梁芳始终得宠于朱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