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要去哪？”
裴瞻刚刚好拉满一张弓，猛地听到这两个字，两手失控，弦上的箭乱飞，飞到了斜对面的屋檐之上！
郭颂已经呛咳嗽了。
末了就连这一缕青烟，也消失在了风里。
杨奕缓缓直身，凝望着他们。
裴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挑她话里的哪一部分来说了。到底还是杨奕这边重要：“他去哪里祭拜？”
她话还没说完，裴瞻已经拔腿跑了。
“杨先生准备夜里出门，属下正是回来请示将军，要不要带人跟着？要带多少人跟着？”
傅真坐在他们身后的台阶上，双手托腮看着他们俩，渐渐地唇角也扬了起来。
傅真听到这里停止了吃茶，默吟片刻她点头道：“我知道了，今日八月十二，他是去祭拜那对父子。七年前的今日，正是白玉胡同案发之日。”
裴瞻被她这一声又一声的“玉郎”弄得头皮发麻。他蔫蔫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傅真点头：“玉郎考虑的很周到。不过未免误会，我们还得光明正大提出跟他们同去才好。”
郭颂嘿嘿一笑：“属下可是我们老爷当初特意拨给将军的，老爷就嫌将军话少，他觉得应该有我们这些话多的人跟着他才是。”
贺昭蹲下身子，左右比对了邻近的树木之后，然后算准了位置，拿剑刨开其中一处的土层。
百米长的箭道，这俩人谁也不服谁。
然而就在他信步踏上第一道台阶时，林子中间一道扑闪着的光芒也落入了他的眼里。
二人沿着小径上山，依据树木为引，来到了山腰处一块不太起眼的土地前。
杨奕让贺昭拿上香烛纸钱到侧门处等他，自己走到前堂来找到了宁夫人。
“那个贺护卫买了不少香烛纸钱，据说夜里要去祭拜两个故人。”
裴瞻从大理寺回来的时候，傅真已经在后花园里跟梁瑄比射箭了。
裴瞻直接问：“他们往哪儿走的？”
“宁夫人打发属下来给将军和少夫人传话，杨先生一刻钟之前已经出门，没有带护卫，请将军快快拿主意。”
裴瞻十分无语。
“白月胡同里死去的故人父子，已经没有亲人在世，赶巧我在京城，便去拜拜他们，大姐无需替我留门，回来时我直接从我那院子的侧门入就好了。”
“说的也是，”傅真转动着杯子，望着前方认真射箭的爷俩，“你们将军要是有你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裴瞻傅真紧赶慢赶到达龙泉寺，得门下僧人指了方向，遂又径直朝着寺后的山坡而来。
……
所以这座寺庙占地也不小，前后四重大殿，最后头是一座小山坡。
“站住！”
裴瞻拉着他往山坡下走：“无非是朝中哪个大官罢了，我们先找到皇长子要紧。”
裴瞻说是说他要独自跟随杨奕出门，这样的事情傅真又怎么可能不参与？
反正裴瞻也拗不过她，光她叫个不停的玉郎就够他受的了。
裴瞻点头：“直接去龙泉寺。”
傅真睨了他一眼，喝了两口茶，顺口道：“怎么是你来送茶？紫嫣和碧玺呢？”
说完她就像只蝴蝶一样，轻快的飘向了内院，留下谢彰呆立在原处。
说完他又把土层恢复了原样，然后点起了香烛纸钱来。
抬手摸了几下后脑勺，瞅到她好整以暇的神情，他无奈硬起了头皮：“随你便吧！”
杨奕也抬起了头来，只见侧前方亮起了一只灯笼，看起来也是一主一仆，正在缓步地朝着他这边走来。
“当然有！”谢愉的声音更高了，“刚才喝茶的时候，你难道没听见苏掌柜说到东院的那位？那就是了！
“父亲，”谢愉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您心里既然没那个意思，那还关心这些干什么？来日我师父有喜讯传来的时候，咱们记得随份厚礼就是了！”
那边的禅院眼下灯火通明，虽然明亮的月色仍不足以使他们隔这么远看清楚具体光景，可是庑廊之下来来去去的人影，怎么着也能看出来阵丈。
宁夫人担心他：“地方远吗？他们埋葬在何处？”
当初倒在白云胡同血泊里的那父子俩，梁宁与他们也是有一面之缘的，但一直也不知道他们尸首到底去了何处。
“有人。”
“是的，你不像，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玉郎，郭颂刚才说，杨先生夜里要去祭拜故人，并不想让郭颂他们跟随，你有什么看法？”
郭颂连忙把托盘放下，小跑着上前把这小祖宗给拖着走了。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不过他们都没说。”
郭颂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端了一杯茶递给她：“那还得是少夫人有眼光，看得到我们将军的好处。”
“让你在万宾楼好好保护着杨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傅真。倒是也想起了这茬。
郭颂捧着几碗茶到了跟前。
燃起来的香火被茂密的树枝遮盖得密密实实。
宁夫人点头：“那您快去快回。”
但是还没到通往山坡的院墙，傅真就扭头往寺庙另一边的禅院看去。
裴瞻察觉了异样。
“少夫人在笑什么呢？”
杨奕从腰间摸出来一块古朴的玉：“我这里还有家母从前留给我的玉，这上面刻着周军的徽记，我看如今朝中许多衙门都还在沿用，想来那里的僧人不会为难我。”
……
裴瞻拉着傅真跨出了院墙，踏上了一直通往山坡禅院的石板路。
裴瞻扭头见傅真笑眯眯的，并无介意的样子，嘴巴遂也合不拢了，一把抓住了梁瑄的两条手臂，教他拉弓：“臭小子，都算计到我儿子头上来了！惹不起你！”
傅真摊手：“你不让我叫你瞻儿，也不让我叫你玉郎，那我该叫你什么？你选一个吧。”
“就在北城门内的龙泉寺。”
傅真摸住了他还箍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甜蜜蜜地说道：“我家玉郎反应真灵敏。”
一腔血猝不及防全往裴瞻脸上涌，把他臊了个通红。
他顿时气虚，蚊子哼似的说道：“先看前面……那不是贺昭，也不是大殿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