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见过的文官,譬如徐湛,她爹沈文德,甚至当年成都的布政使黄逊之,不论几人脾气秉性如何,哪一个人前不是彬彬有礼的翩翩君子
最起码不会像裴元嗣一样,晚上在家里光着膀子四处游荡,洗澡直接冷水从头冲到脚,每回和她行事嘴里都得说些不堪入耳的浮言浪语。
他越来越糙,越来越不讲究了。
阿萦很怀疑裴元嗣口中说他当年是如何的玉树临风,芝兰玉树,打马在长安街走过不知多少小娘子往他身上扔花云云的真实性。
说起这个裴元嗣可就不困了,他阿萦抱着坐起来,轻蔑地道“我不止是文官,我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前朝多少文豪满腹经纶,能一连中三元的却是寥寥无几,徐临谦他不过就是个探花郎,要不是因为他那张脸,你以为圣上会点他做探花没有那张脸他什么都不是,他也就张了那么一张脸”
阿萦“”
鸡同鸭讲。
阿萦没机会见识到裴状元当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盛况,很快便屈服于裴将军勇猛异常的攻城略地之下。
他壮硕的身体上每一寸肌肉紧紧地绷住,鼓起,身体仿佛蕴满了无穷的力量,像只矫健的雄鹰起势欲飞,又似一头在草原上驰骋狂奔的雄狮。
乡下静,阿萦不敢哭得太大声音吵到隔壁房间门的绥绥和昭哥儿,贵妃榻上的锦缎大迎枕被她抓得皱皱巴巴,实在抓不住的时候失手从榻上滚落了下去。
她便犹如一株柔弱的丝萝,也跟着无所依靠地倒了下去,尖细的指甲只能自虐般陷进肉里,在掌心上留下一个个半月形的痕迹。
“呜呜,呜呜,娘亲,爹爹娘亲”
绥绥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窗外响了起来,阿萦吓得嘤了一声,慌忙从塌上爬起来,趴的太久身上没劲儿,险些又栽倒下去,幸好裴元嗣反应快,忍着痛将妻子一把捞起来,迅速扯过脚下的毯子将两人盖住。
“娘亲,爹爹,开开门”绥绥在外面敲窗,哭着道“绥绥做噩梦了,今晚可不可以和爹娘睡”
夫妻俩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得各自穿好衣服。
裴元嗣腰间门多缠了一层,方才下去开门,玉蕊和奶娘惶恐地在门外跪着,打扰了主子们的好事,她们也不想啊,可是二小姐非要跑过来,她们又哪里拦得住
裴元嗣冷冷地瞥了二婢一眼,在绥绥抱着怀里的布老虎扑进他怀里之前神色很快变得慈爱,绥绥可怜巴巴地道“爹爹,绥绥做噩梦了,绥绥怕”
裴元嗣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把做噩梦的女儿一个人丢在房里吧
裴元嗣把红着眼睛的小女儿抱进房里,阿萦正坐在塌上捋着头发用帕子拭汗,她脸色红润,眼含媚色,灯光下杏眸盈盈似水,丫鬟们一看就能猜到两位主子刚刚做了什么好事。
绥绥是个小姑娘还不懂,闻到屋里似乎还有股古怪的味道,好奇地问“娘亲脸怎么这样红,娘亲生病啦刚刚绥绥听见娘亲好像在哭”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大叫道“我知道了,是不是爹爹又欺负娘了”
这孩子生怕爹欺负娘,扭头凤眼瞪得圆圆地瞪向抱着她的爹爹。
阿萦脸更红了,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爹爹没欺负娘,娘没事,娘、娘就是”
“娘也做噩梦了,”裴元嗣抱着女儿坐到阿萦旁边,一本正经地道“娘刚刚和绥绥一样,被噩梦吓醒,爹爹在安慰娘。”
想到妻子适才那杏眼通红,难耐娇媚的哭泣,求他轻些慢些的可怜模样,他可不就是在安慰她吗,裴元嗣意味深长地看着妻子,漆黑的凤目里还有未熄灭的腾腾余火。
阿萦红着脸嗔视他一眼。
两人之间门虽然没有说话,周围却似乎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在暗潮涌动,绥绥左瞄瞄,右瞅瞅,挠挠头,从爹爹怀里下来扑到娘亲怀里,抱着娘亲奶声奶气地道“娘亲别哭,娘亲别怕,绥绥保护娘亲,有绥绥在梦里的大妖怪都不敢欺负娘”
“绥绥真棒,绥绥在娘亲就不怕了对了,绥绥刚刚做什么梦了,能告诉爹爹和娘吗”
趁着女儿在思索,阿萦赶紧把被女儿压下滑的衣服上拉,掩住身上的痕迹。
幸好小丫头是刚被吓了一场惊魂未定,没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问西问,否则阿萦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
阿萦让玉蕊领着小丫头去洗脸洗手,另外从衣橱里取了块小毯子铺在床上,裴元嗣拉着她手低声问“明天”
“爹爹”
“快撒手,女儿过来了。”阿萦一惊,赶紧甩男人的手。
漏风小棉袄这就飞快地洗完脸跑了过来。
裴元嗣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和遗憾。
一家三口晚上就躺在了一张床上睡,担心小丫头晚上睡觉不老实或是不留神撞到墙,阿萦便将女儿放在两人中间门。
绥绥睡得快,很快就呼呼大睡过去。
阿萦挺累的,也有些迷迷糊糊地了,黑暗中察觉到某人的手不老实地朝她伸过来,阿萦眉尖微蹙,拍开那人的手,继续睡。
过了片刻,那人的手就又伸了过来。
这次却规矩许多了,将女儿和阿萦一起紧紧地搂进怀里,母女两人便安心靠在爹爹强壮的臂膀里,一家三口好眠睡去。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