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
“姐姐,打我”
看着弟弟脸上刺目的红痕,阿萦心如刀绞。
她后悔自己这一巴掌为何打的这样重,她想和弟弟好好解释,但是理智告诉她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她不能让弟弟冲撞裴家人,冲撞沈明淑和沈二夫人,更不能容忍弟弟受到半分的委屈,再如前世一般遭受断腿之苦。
沈玦含泪望着她,她却只能装出一副冷硬心肠,漠然道“你别做傻事,阿玦,从没有人逼迫我,荣华富贵的日子谁不想过陈裕是个穷秀才,和他一起我永远都过不上在卫国公府里这般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
“我不会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你也不要自以为是替我做出选择,我绝不会和你离开。”
“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我发誓。”
“好好,”沈玦就突然笑了,他的脸色很苍白,笑起来便显得有几分阴沉,“那我走”
少年扭过头去,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滑落眼角。
他走得飞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阿萦这才感觉到脸上的凉意。
她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深一脚浅一脚向着某个方向走着,头顶雾蒙蒙的天空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有雨水落到她的身上、眼睛里,她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府里遭贼了,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贼也许就是弟弟沈玦,心乱如麻,看到不远处的假山,抬脚便慌乱地避了进去。
等彻底走到没人的地方,心底的委屈、难过瞬间就爆发了,她自暴自弃蹲坐在地上,借着雨声捂着脸放声大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这样苦,都说熬一熬就能过去了,她的这一生却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也时常会想为什么她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若是沈明淑、沈明蕊,就没有人敢再像桃枝、丁嬷嬷之流欺负她。
可她不是。
她的娘亲只是一个歌伎,一个为人人所不耻的歌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和弟弟,说起她口中骂的都是“小娘生养”,就好像她的娘亲是自愿去做了倡优,而不是被人所胁迫一样。
她好恨这些人对母亲的侮辱,对她和弟弟的轻贱与谩骂,想要上前撕烂这些人的嘴。
在弟弟面前她是年长两岁的姐姐,她必须要冷静,要理智,要克制自己的那些情绪,但她心里的委屈与苦闷又能说给谁听呢
阿萦闷声哭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那块点心,颤着手放入口中。
帕子被雨水打湿,点心的糕体也湿化了,那滋味不知是不是混合了她的泪水,吃起来又苦又涩,再也没了平日里的香软甜糯。
阿萦的心便愈发难受,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哭着哭着,她好像看到一片玄色的衣角
阿萦有些迟钝地顺着这片衣角抬起头。
男人也正用他那双没什么感情波澜的凤目注视着她。
阿萦脑子就“嗡”的一声,炸了。
可他找遍了整个庭院,急得额头都是汗却也不见少女的半个影子,蓦地回身,看见少女就半蹲在花丛中拿着一把轻罗小扇中扑着蝴蝶,那蝴蝶落在她刚刚遗失了绢花的鬓边,淡淡的日光在她纯真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粉。
裴元嗣走过去,将绢花轻轻地插在少女的发上,少女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那张脸白皙美丽,杏眼澄澈干净,却并不是姐姐的模样。
少女向他走过来,突然脚下一绊摔进了他的怀里。
裴元嗣一惊,刚伸手去扶,女子已是哭哭啼啼地从他怀里抬起了头,那张脸竟又变成了妻子的脸。
“大爷把我当成了谁”
裴元嗣下意识地推开妻子,女子却又从身后死死抱住她,“大爷别走,妾没骗您,真没骗您,您别罚我好不好”
女孩儿身上清新的花露香瞬间蜂拥溢入男人的鼻间,裴元嗣一顿,整个身体僵住。
“大爷为何不肯看我”她哀怨地问。
“大爷想看哪里您不喜欢我吗”
她细语柔声,踮起脚尖,轻轻含住他的耳垂,指引着他滚烫的手掌去到该去的地方。
裴元嗣想推开阿萦,可身体却自有他的主张,将柔弱的少女直接摁倒在了花丛中。
“你自找的。”他咬牙,在她耳旁呼吸粗重地道。
一阵疾风骤然吹来,那树上的花儿簌簌落了一地,花枝摇曳个不停,颤巍巍白得晃眼,红润润宛如醉酒后的酡红
东方一道鸡鸣起,裴元嗣突然睁开泛红的双眼,从梦中惊醒。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