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吴远杀梁济分散了严鼎正的注意, 裴元嗣和冯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身后刀斧手的手腕,夺过架在各自脖子上的大刀将其一个过肩摔摔到在地上抹了脖子。
吴远一死严鼎正简直始料未及,方寸大乱, 连连喊人进来, 接风宴在场的多是武官,指挥使们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功夫,奈何中了迷药腿脚无力, 否则就严鼎正这群喽啰哪里有本事拦得住他们。
而巡边车队中的卫兵大部分都是都督府下辖卫所的卫兵,裴元嗣挑选的这四百个卫兵个个骁勇善战,有以一当十有万夫莫当之勇, 对裴元嗣和朝廷更是忠心耿耿。
裴元嗣拍了拍手, 严鼎正和他的喽啰们便震惊地发现四周的窗户突地被人破窗而入,一群身着黑衣训练有素的卫兵们迅速举箭从窗外爬了进来,箭矢直直对准他
严鼎正不过一粗浅鲁莽的武夫, 惊慌失措之下以至于忘了他才是这间酒楼的主人, 他的伏兵比裴元嗣进来的还要早, 先机也掌握在他的手中。
严鼎正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逃得越远越好
严鼎正说跑就跑, 这些年来他豢养的死士银子可不是白花的,纷纷为他不要命地挡刀子,硬是以血肉之躯将严鼎正护卫在中间从醉仙楼中杀出重围。
逃出醉仙楼的那一刻严鼎正几乎是喜极而泣,忙着逃命的他忽视了醉仙楼上那支对准他的箭矢。
裴元嗣凤眼微眯,以虎口握箭,拇指扣弦, 弯弓搭箭,对准那马上狂奔的、身着的大红色绣狮子补子公服的男人。
“嗖”的一声,严鼎正胸口剧痛,目眦欲裂,仍然坚持抓着染血的马缰不肯撒手。
“噗嗤”又是一声,尖锐的箭矢扎进血肉当中。
这次中箭的却不是严鼎正。
严鼎正胯下的骏马仰天哀鸣,应声而落,严鼎正也从马上狼狈地滚下来,撞到路边树上昏死过去。
醉仙楼中,严、吴二人没来得及逃掉的党羽见主子两个一死一逃,遂并未进行负隅顽抗,束手被裴元嗣和冯维擒获。
在场的诸位朝廷命官们惊魂未定,向裴元嗣和冯维询问事情前因后果,这严鼎正和吴远怎么会突然谋反,连他们这些与反贼朝夕相处的人都不一无所知,而裴元嗣和冯维又怎么会事先知晓
冯维的解释是有人告密,至于这人是谁他无可奉告。
告密不稀奇,当初辽王谋反不就是被江西按察使给举报,眼见事迹败露仓促之下才起兵举事的吗,他们震惊的是严鼎正和吴远竟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谋反
裴元嗣让冯维留下来稳住局面,命人将受重伤的严鼎正抬回去精心救治,万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旋即率领两百名精锐前往严家和吴家,继续缉拿严鼎正的乱党以及反贼们留下的证据与往来信件。
早先在来的路上裴元嗣便查明严鼎正身边有个位高权重的谋士,此人姓曾,人称曾老,曾老是山东人士,早在先帝泰昌年间便屡试不第,后来辗转来到蜀地做了教书先生,五年前被严鼎正看中进了严家给严鼎正的儿子教书,暗中为违反乱纪出谋划策,深受其信任。
这次严鼎正谋反便有曾老撺掇之故,曾老还给严鼎正出馊主意让他依附蜀王造反,只要在严家找到严鼎正与蜀王私下通信往来的证据就可以将蜀王一党同时一网打尽。
然而等裴元嗣赶到严家的时候曾老早就收拾包袱弃严鼎正逃之夭夭,裴元嗣亲自率人追出城去追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曾老的踪迹,这么一个大活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
严府中搜出的信件的确表明蜀王和严鼎正早前几年便暗中勾结有了首尾,严鼎正时常给蜀王重金孝敬,俗称拜码头,蜀王拿钱好办事,渐渐严家成为蜀地一霸。
严鼎正清楚自己的斤两,他要谋反威望不够,蜀王却是名正言顺的凤子皇孙,一呼百应,是以在曾老的吩咐下派了幕僚前去叙州游说蜀王。
蜀王是贪财了些不假,可他从没想过造反啊,成功了不过是登基当皇帝,他对当皇帝又没兴趣,还要被一帮子文官阁老们挟制,败了就要像辽王那样一辈子被关在京城当阶下囚,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蜀王给严鼎正回信严厉警告他收收这些歪心邪意,曾老却将蜀王的回信仿照字迹篡改,改成蜀王答应一起谋反,两人约定严鼎正和吴远这厢解决了裴元嗣和冯维之后便趁势揭竿而起,随后赶去叙州与蜀王回合。
倒霉的严鼎正和吴远就这么被信任的曾老伙同周王推进了火坑,尽管先前的策划万无一失,谨慎的曾老依旧做好了两手准备,等他敏感地察觉到醉仙楼附近似乎有伏兵之时便立即联系了周王在剑州留给他的细作,并在细作们的接应下顺利逃出剑州城。
曾老直奔叙州的蜀王府,到了蜀王面前他自然又凭借着自己的巧舌如簧换了一套说辞,蜀王当初是没答应伙同严鼎正谋反,但他知情不报,这于蜀王来说或许算不上杀头囚禁的重罪,曾老却提到了另一点,裴元嗣此人素来铁面无情,而蜀王多年来在蜀地作威作福,贪赃枉法,和先前他那江西当土皇帝的辽王叔又有何区别
论血缘关系蜀王和成嘉帝身体里是流着相同的血液,可两人打从出生起就再也没见过,打感情牌显然不会管用,裴元嗣是什么身份,他是卫国公,是太子太傅,未来的帝师,一旦裴元嗣对他起了杀心,想将蜀王除之后快,蜀王便是想活命都求告无门
曾老忽悠完了蜀王身边周王安插下的幕僚立即表示附议,道曾先生此言有理,蜀王本就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被众幕僚和曾老这么一忽悠慌张了起来,又听眼线急报裴元嗣正派人往蜀地各州府卫秘密调集军队粮草,对曾老的话信以为真,不由方寸大乱。
八月初一,蜀王杀叙州知府知州举旗造反,叙州卫指挥使董敬的妹妹恰是蜀王小妾,偌大的叙州卫不战自降,五千余人尽归蜀王调遣。
蜀道难,蜀地天险,在地势上占据优势,且蜀地民风不开化,百姓们对哪个当皇帝压根没兴趣,因此在周王的暗中部署与襄助之下,短短三天之内叙州附近的顺庆、重庆、遵义三府望风而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成都剑州,梁济总兵府。
裴元嗣和冯维暂时住进了梁济府上,梁济不是什么勋贵世家,乃武举出身,早年在东南沿海抗倭立下赫赫战功,成嘉帝十分信任他,特此派遣他到蜀地来招募操练新兵。
蜀王和都司指挥同知严鼎正谋反的奏章裴元嗣已经急递了上去,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蜀王谋反势不可挡,等朝廷的批复下来再去攻打蜀王只怕黄花菜都得凉了,因此在得知曾老逃窜去了叙州,严府搜到严鼎正与蜀王往来信件的时候裴元嗣便心知一场大战恐怕是避免不了。
当初平定辽王满打满算裴元嗣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那是因此辽王与叛将黄振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蜀地的地势注定了这次叛乱不会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且蜀王大舅哥叙州卫指挥使董敬是员悍将,早先裴元嗣在秦晋与朔方一带练兵时就听闻过他的名号,传闻此人骁勇善战,力能扛鼎,且足智多谋,不容小觑。
三天的时间集结军队和粮草,大军第二天凌晨就要开拔出发,裴元嗣吩咐阿萦提前准备好必要的衣物和行李,阿萦自然认为裴元嗣是要她随军。
战场上没地方和条件让她每天洗澡爱干净,军队昼夜疾驰又是极其耗费体力,今夜阿萦便难得吃了个九分饱,饭后把自己关进净房浑身上下都给仔细搓洗了一遍。
她本想早早歇息养足体力,哪知裴元嗣夜里却来了兴致,抱着她摆弄许久都不肯撒手。
阿萦心疼他这几天半夜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上了战场更没时间去寻思这些事情,再说他在这方面欲望本比寻常男人都强烈一些,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夜里他都得要个两三回,这还不算半夜和早晨阿萦时不时被他弄醒的次数,心软之下便随他为所欲为了。
总兵府的架子床比起驿馆里的架子床不知结实了多少,两人夜里再也不用偷偷摸摸,阿萦被他亲的有些意乱情迷,迷迷糊糊,察觉到裴元嗣似乎用什么绑住了她的手脚也没有反抗。
“娇娇,过来些。”
裴元嗣亲了一口阿萦白生生的腹。
片刻后帐子里突然响起阿萦惶恐的哭泣声。
阿萦彻底醒了,想用脚去踢他,可惜她的双手被小衣绑住、两只脚踝也被他用腰带绑住,阿萦慌张地挣扎,哭着骂他混蛋,裴元嗣捂住她的嘴,“娇娇,你是想让梁家人都知道今晚咱们干了什么”
阿萦红着眼恨恨瞪他,她当然不想,可是他在欺负她,她不愿意啊
从阿萦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黑乎乎的脑袋,一瞬之间强烈的羞耻感冲抵了她的脑,阿萦脑中轰隆一声一片空白,她不敢大声喊叫,身子紧紧地绷着,只能偏过脸去无助地啜泣,泪水扑簌簌掉,初雪般的肩头一摇一颤,活像被登徒子欺负的良家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