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 83 章 难产(2 / 2)

惑君 云闲风轻 10445 字 2023-05-15

裴元嗣大怒。

倘若辽王失掉江陵,则江西岌岌可危,辽王在江西数十年经营将毁于一旦,是以江陵众将士不得不上下一心,殊死抵抗。

郭允率领的三千先锋轻敌大意,果然被江陵守将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不得不向着南岸撤退。

幸好郭允腿脚跑得快捡回一条老命,而他大军沿途丢弃的军需物资却被如狼似虎的江陵辽逆抢夺一空。

山坡西南侧高地上,一众黑甲将士披坚执锐肃穆而立,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犹如龙鳞般叫人头皮发麻,将士之首裴元嗣神色冷峻,隔江远眺,只见对岸敌军大营火光冲天,黑甲败退,身着红甲的辽王叛军一哄而散,纷纷争夺地上郭允大军丢弃的军用物资,全无军纪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众将士听令”

裴元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猛一夹马腹大喝,随着主将一声令下,裴元嗣率领的轻骑兵精锐为先锋打头阵,冯维率领的骑兵紧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渡江过河,直冲敌军大营。

江岸如鬼魅般冒出一队朝廷援军,辽军毫无防备,江陵守将韩琦误以为此乃郭允与裴元嗣诱敌深入之计,咬牙大喊郭允误我,扭头便逃。

一个高鼻深目的契人军官正艰难地与尚未来得及逃跑的叛军厮斗着,他左胸口处被刺了刀鲜血直流,却仍不肯给这叛军士兵逃走的机会。

眼看这契人军官即将抵挡不住,只听“刺啦”一声鸣响,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契人军官下意识闭上眼,等他睁开眼睛时,裴元嗣已将那士兵挑落在地一刀毙命。

裴元嗣救下他后来不及多看掉马便走,契人军官急忙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喊道“裴都督,是我,我是巴图鲁”

裴元嗣微微惊讶地看过去,巴图鲁扔掉兜帽,粗犷糙黑的汉子脸上溅满血污,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个铁骨铮铮的勇士。

巴图鲁向裴元嗣双手交叉行了一个契族的大礼,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起誓道“这是都督第二次救我,巴图鲁铭记于心,今日以草原苍狼与长生天的名义起誓,来日但凡都督有难,巴图鲁必定舍命相报”

裴元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身而去。

不过短短几刻钟功夫裴元嗣率领的官兵便将败迹生生扭转,反败为胜。江陵军见大势已去,一股脑都涌向着城内逃窜,裴元嗣与冯维乘胜追击一路打到江陵城外城,生擒大将韩琦及数千江陵敌军。

夜色暗涌,白霜般的月光洒满江陵码头之上,裴元嗣骑着浴血的照夜白来到两军阵前,水中辽逆在江陵的战舰难以数计的漂浮于水面之上,随着汹涌的浪潮上下起伏。

郭允一听裴元嗣要将这些战舰放归沿江顺流而下,第一个反对道“裴肃之,你将这些战舰扔还敌军,岂非资敌而伤我焉”

裴元嗣冷厉的凤眸如鹰隼般射向郭允,郭允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适才要不是裴元嗣袖手旁观,他会被辽逆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如此狼狈吗眼看着他快不行了才带人过来救援,裴元嗣分明是想报他不听号令的私仇

郭允不仅不感激,反而心里怨恨上了裴元嗣。

冯维内心也实在疑惑,低声问道“武定侯说的不错,将这些战舰放归下游迟早会被辽逆重新收整,届时辽逆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或未可知。”

裴元嗣冷声道“辽逆在江西经营多年,精心谋划,方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拿下湖广赣等军事重镇,我军千里奔袭,本就是孤军深入,收拢这些敌军不要的战舰又有何用,莫非是为了来日战败以求退路”

说至此处裴元嗣看了郭允一眼,郭允鼻孔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裴元嗣接着道“弃战舰于河流而下,辽逆必以为江陵大败,风声鹤唳,士气大跌,恐我军南下攻取江西,遣人来回打探、召各地勤王之师商讨计策,辽逆无援军,我们才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轻而易举拿下江陵城”

裴元嗣所料不错,辽王援军精锐前来救援江陵,走到江下竟见无数战舰弃如敝履般沿江而下无人收整,纷纷以为江陵城破,不由大骇,遂忍痛放弃江陵,在征得辽王同意后大军重新回到江西大本营休整,严阵以待朝廷大军。

却不知江陵城等不到援军又抵挡不住朝廷军队的持续攻击,裴元嗣还命令俘获的韩琦日日来到江陵城门下劝降,于是江陵城在硬生生坚持了三天之后开城门投降,不费朝廷一兵一卒而取之。

江陵一降,朝廷大军所向披靡,接连再破辽王数座城池,最终将辽王围于南昌城下,围困数日后辽王为求活命不得已遣使投降。

裴元嗣将辽王槛送京城给成嘉帝发落。

从大军出征开始到平定叛乱满打满算日子不足两月五十四日,简直神速,裴元嗣挂念着千里之外的阿萦和孩子,快刀斩乱麻料理完辽王投降后事,以辽王掀动叛乱恶贯满盈需尽快处置为由率领大军夤夜急速赶回京城。

四月十三凌晨三更时分,阿萦骤然发动,整个卫国公府闻讯灯火通明,半夜被推醒的赵氏来不及抱怨披衣急急往归仁院赶,产婆稳婆以及郭太医早从后街被三七骑马驮来送进产房。

梢间的绥绥被娘亲凄厉的哭喊声吓醒,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扑进祖母的怀里。

赵氏一面抱着小孙女安慰,一面心急如焚,屋内一盆盆的血水来回递送,触目惊心,赵氏向佛祖祈祷“老天保佑老天抱怨,这次阿萦一定要生个大胖小子,一定要生个世子”

少顷兖国大长公主也被杨嬷嬷和半路遇见的薛宁婉扶着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再过一会儿颂哥儿、沈玦、陆氏、张氏纷纷赶到。

一家人在产房门口从天黑守到天蒙蒙亮,东方破晓,清晨湿润的空气中都隐隐透着一股子血腥气,薛宁婉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微微皱眉,见身后秋娘端着热茶过来,便很自然地上前替丫鬟接过来伺候着赵氏喝下。

转眼间,一个上午、晌午过去了,产房里女子的哭喊声渐渐虚弱至无,阿萦竟还没有丝毫要生产的迹象。

沈玦坐在廊下美人靠上不肯离开,颂哥儿和兖国大长公主实在熬不住已经去了厢房休息,薛宁婉见状不由柔声劝道“姨母还是去歇一歇吧,光这么熬着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我在这里替您守着,您不必担心,阿萦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为您和表哥诞下麟儿。”

赵氏不知为何从早上这眼皮子就上下直跳,跳得她心里头也七上八下起来,摆摆手疲倦地道“你去歇着吧,不必管姨母,姨母不放心,横竖也没什么事,在这靠着坐一会儿权当歇晌了。”

赵氏不走薛宁婉怎么可能离开,熬了半夜加一上午薛宁婉清澈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不过是强撑着还能站在此处罢了。

很快陆氏招呼着众人在厢房里吃了顿便饭,绥绥困得直接歪倒在了祖母的怀里,赵氏心疼地将熟睡的小孙女抱到她的小床上,去产房打听阿萦目前的情况。

“萦姨娘到现在只开了五指。”杨嬷嬷满脸担忧地给赵氏比划了五根手指头。

产房内,阿萦已经力竭昏了过去,郭太医正满头大汗地给阿萦扎针,眉头紧锁,心里暗想不应该啊,按理说阿萦第一胎生得如此顺利,不该到第二胎便如此艰难,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阿萦歇了一个时辰后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过来,她迷茫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众人,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连紫苏和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判断不出来紫苏说的是什么意思。

紫苏无奈,只得和桂枝两个百般艰难地给阿萦喂了一碗参汤,渐渐阿萦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下身一阵阵收缩般的痛与此同时也愈发清晰起来。

“阿萦,你要坚持住,不能睡过去,你难道舍得国公爷,舍得你弟弟,舍得撇下你含辛茹苦生下的绥绥吗”

张氏紧握住阿萦的手喊道。

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阿萦痛极落泪,拽着身下的褥子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

“娘”

“大爷小心”

刚从马上下来的裴元嗣听到这喊声踉跄了一下,险些被脚下的台阶绊倒。

决明想来扶裴元嗣,裴元嗣却一把推开决明、扔了头上的兜鍪,径直冲着归仁院跑了过去。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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