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 “萦萦,想不想?”……(1 / 2)

惑君 云闲风轻 12022 字 2023-05-15

爆竹声中一岁除, 成嘉十九年这个新年似乎比往年格外冷,有人新年过得平平淡淡,无事即平安, 有人却过得凄凄惨惨,长吁短叹缠绵病榻。

薛玉柔案与顾娘案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结束后真相公诸于世,事已至此裴元嗣也没必要再替沈明淑和庆国公府遮掩,一封休书递到顺天府正式与沈明淑和离。

而年前沈文铖因教女无方被成嘉帝责令在家停职一年罚俸一年, 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庆国公府涌来, 停职第二天沈文铖就因心口疼得下不来床,当初女儿惨死的难受渐渐褪去, 现在的沈文铖只懊悔自己当初怎么生养了这么个孽障

多说无益, 沈文铖如何懊悔暂且不表, 新年之后正月十五上元夜成嘉帝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君臣同乐。

最小的弟弟韩王幼年早夭,周王就成了成嘉帝的幼子,比之宽厚温和的长兄,周王生得英俊倜傥能言善辩,特别会为人说话,在席间与姐姐寿阳公主一唱一和逗得成嘉帝哈哈大笑,龙心大悦。

裴元嗣瞥一眼意气风发的周王,慢慢啜饮着琉璃盏中的酒。

宴席散后裴元嗣和成嘉帝聊到了去年各地上报的军情生息和水陆步兵的操练情况。

“如今各地都司卫所官,惟故肥己,征差则卖富差贫,征办则以一科十。或占纳月钱, 或私役买卖,或指操备减其布絮,饥寒交迫, 穷困潦倒,遂致逃亡,长此以往民怨沸腾,叛乱易生,军情急促,刻不容缓,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自两年前裴元嗣去朔方巡边发现军制弊端之后曾向成嘉帝上奏改革军制,可惜当初成嘉帝并未下定决心,如今各地民怨四起,成嘉帝也确实收到了不少弹劾各地指挥使与戍边大将的折子,再犹豫只怕早晚生出祸端。

成嘉帝遂下定了决心今年要好生改一改这旧制弊端,只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人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后来见裴元嗣颇有谈兴便只好忍着困乏两人一齐回了乾清宫。

裴元嗣注意到成嘉帝耷拉下的眼皮,适时转移了话题道“臣不才,比周王殿下还要痴长两岁却膝下无子,今日见周王世子年仅八岁便出口成章,伶俐机敏,心中实为羡慕,可见子肖其父,周王殿下这两年将金吾卫和旗手卫操练得英武善战,两卫上下对周王殿下无有不服。”

“虎父无犬子,日后周王世子必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太子殿下与周王殿下一文一武,兄友弟恭,周王殿下善辅导之,乃陛下教导有方,是我们臣子与社稷之福。”

说着起身向成嘉帝深深一拜。

裴元嗣这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便造成一种他即使对你说奉承话也给人一种特恳切掏心窝子的错觉,适才那番看似恭敬而略带艳羡的几句话实则暗藏玄机,原先还昏昏欲睡的成嘉帝突然就被裴元嗣一句“善辅导之”给惊醒了。

“周王在金吾卫和旗手卫颇有威望”成嘉帝指尖敲在案几上,似是轻描淡写地问。

早些年为了历练儿子们成嘉帝曾命周王跟随辅国公前往开平镇戍守边境两年,太子千金之躯不比藩王,只能坐镇京城,周王为此受益颇多。

周王与太子一母同胞,两人是亲兄弟,当年成嘉帝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然今时不同往日,周王自开府别居后总以各种理由推脱就藩,说什么“封地距京城万里之远,儿臣想继续留下来几年孝顺父皇”之类的话。

成嘉帝心疼儿子,开始便没放在心上,哪知这几年太子身体每况愈下,东宫子嗣艰难,反观次子周王却儿女饶膝志得意满,在京城各权贵之中愈发如鱼得水。

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父亲成嘉帝既怜悯体弱多病的长子,对宽厚的长子寄予厚望,同时也不免喜欢子孙满堂热热闹闹,被儿子周王奉承着、崇敬着的感觉。

可作为帝王的成嘉帝却不得不防备年轻力壮的次子在志得意满之余对皇位生出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裴元嗣的话仿佛是对成嘉帝敲响了警钟,以至于在裴元嗣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后成嘉帝都始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正月十五上元夜,月上柳梢头,花市灯如昼,正阳门两侧的大街之上依旧人流如织店铺林立,小贩们的吆喝声叫卖声以及少女孩童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喧阗。

马车从宫中出来后一路载着裴元嗣沿宽阔平直的正阳门大街往蒜市口而去,停在一家名为郑家糕点铺的铺子前。

蒜市口这边卖糕饼瓜果甚多,决明不能让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主子下车,便主动跳下车问店老板称斤栗子糕,这栗子糕刚出锅的吃起来最软糯香甜,家里的萦姨娘和小主子都好这口。

“徐大人,你这两年可是有段时间没过来买这栗子糕了,今晚怎么就想起过来了”

店老板一面将一锅刚出炉的栗子糕倒进竹娄里,一面朝一旁的徐湛热络说笑道。

时明时暗的灯光摇晃不定地洒落在年轻官员俊美儒雅的侧脸上,热腾腾的烟火气中,穿了一身正六品绣鹭鸶补子长袍的徐湛站立一侧,笑容淡然温和,“这几年总忙,每回想着来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今天想起来了,感觉还是最忘不掉您这里的味道。”

“哗啦”一声有人将马车的帏帘掀开,一道比冬日寒夜还要冰冷的目光冷不丁地射了过来,徐湛含笑瞥去一眼,面上笑容瞬间僵在嘴角,那厢店老板却还在犹不自知地继续和徐湛絮叨着。

“徐大人,真巧。”

“卫国公。”

徐湛拿了自己那份包好的栗子糕,神色如常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卫国公,既然没什么事,下官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慢着。”

裴元嗣叫住他道“许久不见徐大人,既是旧识,我们先前还曾沾亲带故,不妨徐大人上车来与本官一叙。”

徐湛静静地看了裴元嗣片刻,将手中的油纸包交给长随,撩袍上车。

车里小几上八角铜兽紫金香炉香烟几缕燃着淡淡的腊梅花香,这味道既熟悉又悠远,仿佛穿过了绵长的岁月回到了数年之前,徐湛眼睛不受控制地看过去,继而又发现裴元嗣腰间明晃晃地系着一只十分精致的淡蓝色绣海棠金丝纹香囊,香囊下坠着一根深蓝色的络子,那络子的打法也同样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花样与样式。

裴元嗣看了眼腰间系的香囊,又看了眼徐湛,凤目中冷意一闪而过,淡声道“徐大人正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又胸怀抱负,为何多年来迟迟不肯娶妻,莫非其中是有什么缘故”

徐湛说道“承蒙卫国公夸奖,倒没什么缘故,只是下官一介小小编修,官职低微,不敢谈及婚娶之事,唯恐误了好人家的女儿。”

“原来如此。”

裴元嗣边说,边噙起嘴角,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徐湛的脸一直往下打量,最后再落回到徐湛的脸上。

他明明在笑着,那笑意却根本没有直达眼底,反而使得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诮。

裴元嗣这人总是这样,他看着冷峻端肃为人一板一眼,其实骨子里满是世家大族的优越感,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位卑之人,身上便总时不时地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

譬如现在,徐湛袍下十指攥紧。

“徐大人倒挺有闲情逸致,栗子糕是买给谁的”

“下官自己吃。”

“徐大人果然还年轻,家中小女年幼淘气,馋嘴,本官这栗子糕是买给女儿的。”

徐湛半点也不想听裴元嗣在这里跟他显摆什么父女情深,声音微冷,“夜已深,卫国公要是没什么旁的事,下官就不加叨扰了。”起身欲走。

“信是你送的。”

话音刚落,裴元嗣突然开口道。

徐湛心内一震,面上却平静地看着裴元嗣道“什么信,下官不懂卫国公的意思。”

“徐大人心里都清楚,无须我多言。”

徐湛抿了抿唇,道“下官不清楚,卫国公今晚想来是喝多了。”

他起身下了马车,裴元嗣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声音无比清晰地道“徐临谦,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有些不该你肖想的人,你还是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徐湛挺拔的背脊一僵,他没有回头没有听见般顿了下便继续往前走着,明明还是刚才那个徐临谦,一袭青色的衣袍却于万家灯火的陪衬下莫名多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孤寂落寞。

裴元嗣望着徐湛走远,面无表情道“回家。”

今天书院休沐过上元节,白天裴元嗣离开没多久,沈玦就领着福儿和周文禄到卫国公府看姐姐。

逢年过节沈玦都要来卫国公府和阿萦吃顿便饭,姐弟两人说些体己话,上次见面还是年前除夕,今天不知是不是阿萦的错觉,总觉得弟弟心情似乎不佳,问他也不说,只说是念书念得有些疲累,阿萦既心疼又担心,拉着弟弟多嘱咐了好几句。

晚上和绥绥用过晚膳,猜到裴元嗣不会早回来,阿萦便在外间留了落地灯,屋里只在桌上点了盏小灯,盖着厚厚的毯子躺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左等右等男人都不回来,眼皮子上下打架睁不开,索性自己先睡了。

朦朦胧胧中察觉到有人从身后搂住她,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粗重的呼吸在她耳旁喘着,掰过她的脸儿与她唇齿交融,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

不舒服,阿萦忍不住嘤咛一声表示抗拒,小手反抗似的推了男人几下。

她终于醒了,嗔怪他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别碰我,我不给,别动,啊”

裴元嗣将她的话尽数强硬地堵回口中。

阿萦抓着他的胳膊,乌鸦鸦的发缠绕在男人健壮结实的臂膀之上,红唇紧咬哭出声来,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他。

到底是有过两次做父亲经验的男人了,上一胎怀绥绥时两人紧张地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恐生出什么岔子,这一胎两人偷腥过几次,次数也屈指可数。

阿萦还有个月就要生产了,两个人都很难熬,裴元嗣湿润的指尖落在阿萦红润的唇瓣上,喘气问“萦萦,想不想”

阿萦泪眼汪汪地点头。

“想要什么”

裴元嗣面庞冷峻,阿萦却隐约感觉他好像是故意的,眼睛难受地蒙上一层了潋滟的水雾,口中情不自禁向他告饶。

一盏茶后,阿萦浑身香汗淋漓,虚脱般倒在男人的臂膀里。

裴元嗣下去倒了碗温水递到阿萦唇边,阿萦小口小口地吃着,水珠子从唇边溢出,慢慢沿着雪白的肌肤滑入那风景秀美的重峦叠嶂中。

没有身孕的阿萦便已令他神魂颠倒,怀孕后的阿萦比怀孕前还要丰盈圆润,令人爱不释手,裴元嗣紧盯了半响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喝了阿萦剩下的半碗温水,又出去倒了一碗冷茶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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