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惑君 云闲风轻 13062 字 2023-05-15

阿萦急忙红着眼辩解道“大爷不要责怪姐姐都是我的错, 是我打碎了大长公主心爱的玉摆件,是我有错在先。”

“若不是我私自喜欢您,违背诺言, 姐姐也不会伤心难过, 这段时间她总不肯见我,是我惹她伤心了, 求求您不要责怪她”

“你有了身孕, 为裴家传宗接代, 祖母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因为一件不值钱的玉器怪你”

裴元嗣抬起阿萦的下巴,严肃地道“还有,阿萦, 宠你的人是我, 她要怨要恨的人也该是我,不是你,她嫉恨你, 所以在流翠苑设下毒计要我去捉你与陈裕的奸, 今日她让你在雪地里跪满三个时辰,倘若我晚去一步, 你和腹中的孩儿都会没命。”

“不仅如此, 她还重利收买你身边的丫鬟菘蓝给你日常饮用的茶水中投毒,倘若不是这次你被罚晕倒太医及时发现,用不了多久你自己没命了都不知道, 到现在你还觉得她是你心目中可亲可敬的长姐吗”

阿萦瞪大双眼,迷茫道“大爷您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长姐救过我,她怎么可能又会害我还有菘蓝, 菘蓝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们两个情同姐妹,她更加不可能害我呀”

阿萦品性纯良,从不会主动将他人往坏处想,而沈明淑和菘蓝却利用她的这份的善良与信任设计欺辱、陷害,表面上又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简直是恶毒至极

裴元嗣深恶痛绝,他让人把菘蓝带上来,菘蓝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形如恶鬼,怕她冲撞了有身孕的萦姨娘,三七便将菘蓝血淋淋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套上布兜。

菘蓝跪在外间的地上嚎啕痛哭,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承认是她贪图沈明淑给的金银财宝和诱人的许诺,一时糊涂,哀求阿萦救她一命。

“夫人说这不是毒,只是吃了会让姨娘经常生病伺候不了大爷的药,若是奴婢能办成此事,往后姨娘有孕夫人便抬奴婢给大爷做姨娘,奴婢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奴婢从来没有想背叛过姨娘”

“姑娘,菘蓝不想死,菘蓝真的不想死啊,求姑娘看在我跟了姑娘十年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奴婢给您做牛做马”

菘蓝边哭边在地上“砰砰”磕头,膝行着向前爬去,阿萦早已泪流满面,怔怔道“菘蓝,我自问待你不薄,从小到大,我知你跟着我受了许多委屈,所以不论是在沈家还是卫国公府,但凡有我一份富贵我从未忘记过你。”

“你喜欢大爷,你可以告诉我,你又怎知我会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我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就真的比不过你心里的欲念吗”

这也是阿萦一直想问的,自从两人进入卫国公府菘蓝就渐渐与她生分,前世她身边除了菘蓝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于是她只能紧紧地抓住菘蓝,对她好,掏心掏肺,以为真心可以换真心,可菘蓝却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在背地里捅她一刀

阿萦心如刀割,面色惨白,忽觉胃中有酸水翻滚上涌,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呕吐起来,裴元嗣脸色霍然一变,立即拦腰抱住阿萦,轻拍她后背,喊人去请太医。

混乱之中,菘蓝被两个的婆子直接堵住嘴巴,强行拖了下去。

郭太医来后给阿萦开了些镇定安胎的药,阿萦服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成嘉帝放了裴元嗣半天假,但明天是除夕夜,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尤其是刚刚府内生了一件那样骇人听闻的事端,因此裴元嗣陪了阿萦一会儿,傍晚时又去了前院。

半夜裴元嗣才从前院回来,在阿萦身旁歇下。

阿萦已经服下了孙大夫的解药,胃里也不难受了,裴元嗣从身后轻轻搂住她,以为她睡着了,阿萦睁眼看着漆黑的帐子,转过身将脸埋进裴元嗣的怀里。

“怎么还没睡”男人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低声问。

阿萦沉默了半响,低低道“菘蓝毕竟跟了我十年,她虽害我,但若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于心不忍,求大爷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

“我会给她留一个全尸。”

裴元嗣的语气淡然轻缓,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决断与杀意。

感觉到圈在那腰身上的那只小手蓦地一紧,果然,不一会儿后胸口传来女孩儿压抑的哭泣声,裴元嗣无奈地道“阿萦,她是罪有应得,不必为了这种人伤心难过。”

“我知道。”

阿萦仰起含泪的杏眼,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道“那大爷也会责罚长姐吗”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裴元嗣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平静道“过完年再说,夜深了,睡吧。”

阿萦漆黑的眼睛脉脉地注视着他。

片刻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腊月三十是旧历的最后一天,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一大早出现在议事堂的人由沈明淑变为了三夫人陆氏,陆氏是翰林院大学士陆景的女儿,自幼出生于书香世家,为人与三爷裴元休一样谦逊不自傲,不像沈明淑总以庆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居,处事雷厉风行,严格苛刻,是以府内的下人喜欢陆氏而讨厌沈明淑。

兖国大长公主担心孙媳妇一个人可能应付不了这么多的管事丫鬟,怕有人趁忙中生乱有人借机闹事,便打发了心腹的杨嬷嬷来帮衬陆氏料理除夕的中馈用度。

与此同时卫国公裴元嗣入宫上值。

简单地交接了一下都督府的事务之后他随着百官移步去了奉天殿进行演练,第二天早晨奉天殿会举行元旦大朝会,成嘉帝将在此接受百官朝贺,届时百官到场,大乐陈列,诸国进献,场面十分隆重,马虎不得。

傍晚时演练终于结束,皎洁的月色映照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雪太大,裴元嗣坐马车回了卫国公府。

一路行来家家户户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儿甚浓,行人匆匆,但个个喜上眉梢,身穿新衣,小巷子里的炮仗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马车刚行到松树胡同两侧堆满了白雪皑皑的两颗参天大松树下,就听有人欢喜地喊道“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过年了”

一家之主的到来,意味着年夜饭的开始。

屋里烧着地龙,挂着福字窗花,雕花梨木四季富贵圆桌摆在中央,丫鬟们鱼贯而入,手捧各色的山珍海味与炊金馔玉有条不紊地放在桌上。兖国大长公主坐在上首,下面空出一个位置,从右到左依次坐着太夫人赵氏、颂哥儿、裴元休以及裴元休与陆氏的一双儿女纤姐儿、昶哥儿。

陆氏还在膳房忙着张罗年夜饭,听说裴元嗣回来了,赵氏忙打发了小丫鬟去叫陆氏来吃年夜饭。

颂哥儿捂着半鼓的小肚子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年夜饭之前他就饿得实在受不了偷偷吃过一顿了,所以不饿。

昶哥儿年纪小坐不住,又馋饭桌上摆着的各色各样小糕点,不开饭他就在一旁哭闹个不停,奶娘只得抱到一旁轻声哄着,纤姐儿稍大一些懂事理了,馋也能忍着,扭过身和奶娘一起哄弟弟。

弟弟哇哇哭还是不肯听话,赵氏嫌烦就过去说了两句,谁知昶哥儿却哭闹得更凶了,甚至还撇过脸去背对着赵氏哭,赵氏脸色就不大好看,训斥奶娘道“大过年的孩子哭成这样,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孩子是尿了还是拉了,还不赶紧抱下去看看”

奶娘还不及下去,忽然门帘一掀吹进一股凉飕飕的冷风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弯身走了过来。

颂哥儿迅速就坐直了身子。

昶哥儿嘟着红红的小嘴巴打了个寒颤,仰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大伯父,大眼睛眨巴眨巴,一时都忘记了哭泣。

裴元嗣伸出手。

奶娘吓了一跳,犹豫着将孩子送了出去。

裴元嗣便抱住昶哥儿,怀里的奶娃娃香香软软,他手脚僵硬,搂也不是亲也不是,昶哥儿就很不舒服,本来就因为馋很不高兴,愣了一瞬后就开始慌张地张着小手找奶娘和爹爹,扒拉了半天大伯父还不肯放他,他索性委屈地放声大哭了。

裴元休紧张地看着裴元嗣,其实是怕大哥把冷气过给儿子,“大哥,外面这么冷,你还是先入座暖和暖和吧。”

裴元嗣抿了抿唇,只好把昶哥儿还给奶娘。

少顷陆氏入座,一家人终于到齐。

今年宴席上没有讨厌的儿媳妇沈明淑,阿萦又怀了身孕,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抱上大孙子了,赵氏高兴极了,一口气连喝了三小杯清酒。

裴元嗣今天下值晚了,不能让大家都等他,一回来便直接来了怡禧堂,但他挂念着还在归仁院里等他的阿萦,和弟弟少酌了两杯,捱了半个时辰便推说吃醉了离开。

赵氏斜他一眼,颇为不悦。

这么早回去作甚,不陪着自己的家人去陪那只小狐狸精

她不好直说位高权重的儿子,便问裴元休道“承祖,我记得你酒量可没你大哥好,怎么今年你都没醉你大哥却这么快就醉了”

裴元休捂着头装醉道“大伯娘,其实我也醉了,头有点儿疼,我是文官,今天的演练走个排场提前就下来了,大哥是武官,今天在奉天殿指挥了一天想必是累坏了,大伯娘还是让大哥回房歇歇吧。”给裴元嗣使眼色。

赵氏一想也是,心疼起儿子来,“天可怜见,倒是娘错怪你了,快回去歇歇吧,你走了我们也好敞开了说话。”

裴元嗣又看向兖国大长公主,兖国大长公主慈爱地点了点头,裴元嗣微松了口气,放心退下了。

归仁院里,阿萦刚刚分发完给大家她亲手包的封红,正裹着裴元嗣那件白色的狐狸毛大氅撑起支摘窗,津津有味地看窗外的小丫鬟们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放烟花和鞭炮。

在地上转着跑刺啦刺啦冒着五彩火光的炮仗叫做地老鼠,小时候就是这地老鼠在她的裙摆上烧了一个大洞,那时火势越烧越旺,周围的丫鬟害怕地都不敢上前,还是沈玦把她拉起来,踩灭了裙子上的火星才逃过一劫。

想到弟弟,阿萦就有些惆怅地托住了下巴。

以往的每一个年,都是姐弟两人在一块儿过的,今年

小丫鬟们忽然慌里慌张地开始收还没来得及放的烟花炮仗,四处逃窜。

阿萦回过神来,凑近菱花格纹的支摘窗,果然看见一个高大宽阔的身影从粉油大影壁后走出来,她连忙也落下支摘窗扣上窗拴,捋捋被风吹散的头发迎出去。

裴元嗣一进屋,就看见赤着一双玉足的阿萦惊喜地提着裙摆从屋里朝他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身上披的狐狸毛大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上身新裁的桃红色对襟织金妆花褙子,下身是一条月白色的百褶裙,整个人都勾住他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

“大爷”

裴元嗣揽住阿萦,将她直接打横抱进屋里的床上,训斥道“昨天是怎么嘱咐你,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万一摔着了怎么办还有,天这么冷不穿鞋就在地上走动,容易生病知不知道”

说着捉住她的两只白白的小脚揣进怀里试探温度。

阿萦晃晃脚丫,“屋里有地龙又不冷,我知道分寸,不会摔倒的嘛。”

阿萦确实不冷,裴元嗣的屋子可比锦香院暖和多了,她昨天一觉睡到今天太阳照在屁股上,桂枝推都推不起来,就想赖在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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