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到半路脚还被石子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又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远。
赵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儿子。
“嗣哥儿,你是被这狐媚子给蛊惑住了”
“您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太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成何体统”
裴元嗣一脸嫌弃地道“颂哥儿我自会扭交给他的夫子处置,您且好自为之”
赵氏回了撷芳院,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秋娘,你去把玉柔找来”
不消片刻,薛玉柔掀着软帘缓步走来。
她已从秋娘口中知晓了适才在紫园中发生的事情,给赵氏倒了盏茶捧过去,柔声安慰道“姨母,您别动气了,表哥这么说,也是为了您的颜面着想。”
“你甭给他说好话,你表哥看着正经,实际人和他老子一样那也是个糊涂的小妖精装个柔弱哭一哭魂魄都给勾走了”
赵氏说着眼睛一转,目光落在眼前的外甥女身上,“你呀,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薛玉柔神色黯然,垂眸不语。
赵氏说道“玉柔,姨母有个主意,现下说给你听,你若是愿意,你与你表哥就算成了。”
薛玉柔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姨母,表哥他对我许是真的无意”
赵氏却是讽刺一笑,“玉柔,你到底是太年轻了,你还真以为你表哥是与那沈氏情深意重,这才答应纳了她那庶妹”
阿萦与颂哥儿往来的过密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颂哥儿在众人眼中顽劣不堪,实难算个讨喜的孩子。
但这件事情还是被丁嬷嬷告知给了沈明淑,隔日阿萦来请安时沈明淑就装作不经意地与阿萦谈论起来。
“五爷其实人很好,阿萦从前就一直想,若是阿玦性子能活泼一些,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不用平白为他操这么多闲心了”
阿萦轻声解释道。
沈玦性子孤僻,在沈家族学几乎没有朋友,因此时常受到众人的排挤与欺负,尤其是沈二夫人的亲儿子,沈家四少爷沈瑞,这些沈明淑都知道。
如此阿萦爱屋及乌,倒也无可厚非,沈明淑暂且放了心,从周妈妈手中拿来一封信递给阿萦道“弟弟还是自己的亲,颂哥儿那儿你少去招惹他不是坏事你最近不是总在我耳边念叨玦哥儿么,这是玦哥儿今日刚从保定寄来的信,回去快看看吧”
阿萦又惊又喜,赶紧将信接过来,拜谢沈明淑过后就回了房。
沈玦自小聪慧好学,但那一场大病许是消磨尽了他的精力,慢慢地课业也就被族里的几个兄弟落在了后面。
沈明淑对着阿萦夸沈玦说他聪明也许在自己眼中是客套两句,但是阿萦坚信弟弟就是聪明,他只是没有精力去学。
他的老师张夫子很欣赏他,丝毫不在意他是庶子的出身,一个多月前正巧要去保定拜访友人,便顺道带上了沈玦。
阿萦先去洗干净了手,屏退众人,才欢喜地捧着打开了信。
信纸足有厚厚一沓,每一张都写了沈玦在沿途见闻与风景,言谈间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阿萦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可看着看着却又忍不住淌下泪来。
若是弟弟知道他一直敬重的姐姐嫁给了自己的姐夫做妾,他的心里会怎么想她她
阿萦闭上湿润的眼。
木已成舟,如今一切已经无法再更改回头,她便唯有咬着牙继续走眼前的这一条路,逆水行舟,不进则死。
卫国公太夫人赵氏的生辰就在五日之后,前世的这一夜赵氏如法炮制沈明淑之举给裴元嗣饮的果子酒中下了催情药,意欲将儿子与外甥女两人生米煮成熟饭。
未料裴元嗣的毅力竟是如此惊人,硬是铁面无情地推开了身上那一个如花似玉、衣衫半褪的大美人破房而出,赵氏在计划流产后不甘心地反咬了沈明淑一口,她人证物证俱在,如此两个人都不能幸免于难,两败俱伤。
一边是生母,一边是原配妻子,身边两个最亲近的女人都如此算计于他,裴元嗣一怒之下索性将两人都禁足在各自的院中,且将掌家之权委托到了祖母兖国大长公主手中。
阿萦将信轻轻叠好,不觉想到了昨日在小花园中,她失足跌进裴元嗣怀中他望向她时那晦暗与充满欲色的眼神
此一番试探,她可以确定裴元嗣对她暂时放下了戒备与警惕,甚至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想要迅速拉近与一个男人的关系,除了令他对自己不再设防,认为她只是一个单纯、可怜且无辜的女子外,无非便是床上那点事儿。
她每日都会对着镜子练习如何才能笑得更清纯,哭得更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可这些就目前来看还是不够。
估摸着等她得到裴元嗣的心,少则一两年,多则年。
她等不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