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融和赵缙,隔着一张桌子,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餐厅离俱乐部接待大厅有些距离,需要乘接驳车去停车场。
知道里面吵起来,几个律师和梁倩都在包间外不远处的地方聊天,大约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里。
翁莱见顾迎清出来,两人一同离开。
才要上接驳车,程越生追出来,按住要上车的翁莱,“翁律师,麻烦你坐后面那辆。”
说完跨上车,坐在顾迎清旁边。
顾迎清看了看他,不说话。
“你什么时候立的遗嘱?为什么立遗嘱?”
顾迎清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我立过两次,你说的哪一次?”
“发给金玉吟的那次不算。”
“想立就立咯,我看过德信之前几年和去年的季度财报,我能拿的分红相当可观,勉强也能算得上高净值人群,提前过把富婆瘾,给自己立个遗嘱不是正常操作么?”
程越生没做声,心里很是不痛快,总觉得她现在捉摸不定,行事又天不怕地不怕,偶尔透出一种随时都会失控的激进,老担心她私底下会搞什么他不知道的幺蛾子,会在他一不留神的时候把自己给搭进去。
一时没人说话,只余接驳车的电瓶嗡嗡响着。
顾迎清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没必要跟那俩人较真?”
程越生眉梢轻挑:“想听实话?”
“还有假话?”
程越生将手搭在她的座位后面,“换做梁倩和去年这个时候的你,都是不自量力,职场和社会就是这样,没底气没背景,要么认清现实圆滑点,要么夹着尾巴做人。”
顾迎清低嘲:“好一个认清现实。”
可现实正是如此。
不然那两人怎么不敢开许安融的玩笑?
梁倩一看就是经历多了,可以拐着弯骂人一道,再捧人一句,然后稀里糊涂地转移话题。
去年她也曾在饭局被人劝酒,被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描,还要绞尽脑汁用不得罪人的法子脱身。
她今天之所以可以不忍,是因为她不必在德信做事,没有在谁手底下谋生,不怕因此砸了饭碗。
又或许……的确是因为她有个实力不错的姘头。她自嘲地想。
纵使表面避嫌遮遮掩掩,但有的是人知道她和程越生有一腿。
“那今天的我呢?”顾迎清还是问了一句。
“干得漂亮。”程越生下巴抵了抵她额头,笑说,“下次他俩占女人便宜之前,想到你这一出,估计要萎。”
接驳车已经在停车坪前刹住。
翁莱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先上了车。
顾迎清也准备离开,被程越生拽住胳膊,“遗产的事你不打算说清楚了?”
“我自己立遗嘱需要理由吗?”顾迎清望了圈周围,“你也看到了,许安融今天把赵缙叫来,又在他面前说要给我股份的事,估计是想利用赵缙给我制造一些麻烦什么的。”
赵缙原本让她跟赵南川结婚,就是想利用她骗取赵南川的财产,结果现在,不仅婚前赵鸿槐给的百分之二的股份拿不到手,还有更多德信股份要流入顾迎清手里。
许安融肯把股份给顾迎清,二人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合作,两人自属一派。
就算赵缙今后斗下了许安融,还有顾迎清和她背后那个难搞的程越生。
而许安融现在肯定也会不断地猜啊猜,顾迎清遗嘱里指定的继承人是谁?相信她心中也有答案。
就像此刻程越生也猜到了个大概。
程越生问她:“那你对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顾迎清纠正他:“我没有隐瞒啊,这是我的事,没必要特地告知你,再说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程越生一口气提起来,想要说什么,又惊觉这话耳熟,这场面似曾相识。
简直就像报应一样。
电话响起来,程越生冷着脸接起来,下颌轮廓因牙关紧扣而格外硬朗。
听完对方的话,程越生语气不善说道:“告诉她,要是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不如连夜滚回州港。”
顾迎清听见“州港”两个字,倏地抬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