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声音低沉,吐字清晰,说完垂眸,将纸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又抬脚朝她走近。今夜他身上的压迫感超乎寻常,顾迎清甚至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令人心悸心骇。.
她一面后退,一面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就是来跟你说,我来,拿行李……”
“拿行李去哪儿?”她退,他就一步一步地逼近。
大片月光洒下来,越靠近落地窗,他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她能看清他眼神中的风暴在平静中不断滚动汇聚。
顾迎清咽了咽喉咙:“回我房间。”
他视线俯下,又慢慢抬起,看向落地窗外。
程越生停下来,顾迎清也钉在原地。
她这个时候才能确认,他是真的醉了的。
他酒量应当不错,当初在西南那晚,她闻见那样浓烈的酒味,却也不见酒意上面,如今他眼下和脖颈处,竟被酒精染红。
顾迎清轻声喊了句:“程越生,你在看什么?”
她好奇地半转过身体,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落地窗外面什么也没有,除了山就是海,漆黑一片,山间通明的别墅,海上远去的游艇,也只变成遥远的漂浮不定的游光一点。
她不知道,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刹,程越生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程越生猛地上前箍住她的腰身,一手便将她抱离地面。
“程越生你干什么!”顾迎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忽然有些失重,有些恼火地拍打腰间青筋凸起的手臂。
她被人半提半抱地带至落地窗边,脚刚落地,又被人一把按抵在窗上。
顾迎清心跳猛地蹿到嗓子眼,程越从后面压上来。
她的脸和额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灼热的体温又自后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冰火两重天之下,顾迎清微微颤抖。
她视线往下,看到的便是垂直的悬崖,她蓦地腿软,连嗓音也因为惊惧染上生理性的哭腔:“程越生,你先放开我……”
白日里的美景,被笼罩着一层夜色,瞬间增添了几分可怖,她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海水拍岸的孤独壮阔之声,被风声卷成冷冽凄然的呼嚎。
就如同身后这人,在夜里露出了獠牙。
“风景如何?”他哑声问着和白天一样的问题。
顾迎清因为害怕,本能地抬手撑住透明玻璃。
五月中的州港,暑意已经很浓,室内长期制冷,她温热的掌心刚贴上冰冷的玻璃,便因温差形成了一个手印。
鼻息喷洒上去,也是一层薄薄雾气。
“你喝多了……”顾迎清想劝他去休息。
他没有理,炙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看见对面半山腰灯最亮那栋别墅了吗?”
顾迎清定了定眼神,找到他说的那个地方。
他又说:“在那栋房子更上面一点的地方,是程家的祖宅,我在那里住了二十年。程家失势,有仇家小人得志立刻拍下了程家的房和地,推了房,建新房。”
顾迎清心脏猛地一坠,眼睛直直盯着那山中漆黑某处,或许就是他曾经长大的地方。
“去年底,那人破产,我买回了地,推了房,建新房。”他说着,手指抚上她的脸,嗓音低得像情人间的喃喃,“知道他是被谁搞破产的吗?”
顾迎清身体一僵,心中骤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