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界神道山。

其中一座仙山之上。

云雾缭绕，白鹤于老松腰枝间仰颈轻啼。

老松稀疏地立于陈旧、蜿蜒的石路两边，偶尔还能看见几只无名飞禽栖息于此。

纵使有人经过，也不曾离开。

在修仙者群居的宗门盛地，飞禽们能如此大胆。

大多是因为，居住在此地的主人，较为良善。

这座仙山，是庄耳的住所。

顺着蜿蜒石路，延伸向仙山顶端，可见一座座朴素宫宅。

忽见宫宅围墙之上，一只鼬獾悄然跃下，钻入围墙外的石洞之间，不见踪影。

若是一般修仙者，居住在此，一只小小鼬獾恐难幸免。

但这座宫宅的主人，是庄耳。

庄耳不仅不厌恶这些生灵，反而喜欢它们，甚至喂养它们。

越过围墙，可以看见宅中倾斜的石路，正是连接着下山的石路。

此时，高云如筛，阳光丝丝落下，温柔地洒在石路上。

一只白色长毛肥牛，慢悠悠地闯出石路的范围，慵懒地扯食草坪。

连同旁边的一棵景观树，也不曾放过。

“山下的居民们，听闻您回宗门，已经在山下聚集，想向您讨教道论；甚至有些凡人已经开始攀爬高高的山梯，想见您一面……”

有声音，从院中的某个角落传来。

同时在环绕在院中的，还有细细绵绵的古琴声。

哞~

白牛漫不经心地轻轻喃叫。

似乎也想加入对谈之中。

它抬起头来，侧望前方。

顺着白牛的目光，可以看见一条石路，延伸到了一个朴素的小亭子。

亭子中，柳六正在弹琴。

他时不时会望向侧前方的庄耳，担忧自己是否弹得符合老师心意。

又时不时会望向庄耳对面的张灵。

因为，从刚才到现在，就是张灵一直在说话。

因为张子浅的缘故，张灵被曾经元衍界神道山宗主张丁斩去了双腿。

如今，张灵只能坐在飞剑之上。

飞剑晃动微弱灵光，引起微风。

微风吹拂他的长袍，隐约可见腰腹之下，没有双肢。

现在，飞剑就如同张灵的双腿。

他有足够的修为，能够修复自己的双腿。

但若那样做了，又会被宗门唾弃。

无奈以这样的残躯，一直活到今日。

张灵接着刚才的话，继续低着头，向庄耳说——

“傲去国有位孙大输的灵性魔兽，想来向您求学；唐庄有位李柏的客卿，留给您一封书信；您的九千凡间弟子里，有八千人在凡间各国就职，这是他们给您的信件……”

说着，张灵轻展长袍，微抖乾坤袖。

便见无数信件，腾于空中。

张灵将信件送到庄耳桌案前，全程不敢抬头与庄耳对视。

庄耳接过信件，展开其中一封，细细看了几眼，随后慈祥地微笑着说：

“嗯，嗯，都是一些有出息的好孩子啊！”

张灵连连点头，应道：

“是啊，是啊，我记得，有一位烧杀奸掠的恶徒，在您的指导下，变成了教书育人的先生；有一位吃人的魔兽灵精，在您的指导下，愿终生为人类奴隶，以洗清自己的罪孽；有一位毫无情感的石头，在您的指导下，修成人形，开枝散叶，儿孙满堂！您是比圣仙伟大，比神民高尚的圣人！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玄极界能有今日这样的安宁，归功于您的慈悲！您的慈悲感化这些万恶的人性，是万民心之所向，万民以您为师！您的慈悲，感化了越来越多的人！我敢说，九界最和平的地方，就是玄极界；而玄极界，将会成为天宙中最适合居住的地方！这里个个都是人才…我是说，这里人才辈出，个个口才绝顶！”

也许，就连张灵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曾经的同事，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