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欺骗他,都不肯。
她在他的梦中温软至此。
可她在他的眼前,又绝情至此。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宋明珂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又睁开,而后道:“今日多谢你。迟相安好,本宫先行离去,不必相送。”
迟相,安好。
迟允抬起头,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背影,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翩然起舞的衣角,可是双脚却是那样沉重。
迟允知道,这个人,再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回头了。
扎进树皮的手指,已经流出了鲜血。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背,落在了地上,啪嗒啪嗒,触目惊心。
那年宫道,桃花灼灼。
提着裙子的少女,眼中映着明亮的四方天。向她行礼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少女有些好奇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头顶。
“你就是那个得了皇兄题字的状元郎?”
迟允看着少女的裙角,道了一声是。
“还不错。”
撂下了这三个字,宋明珂便带着长长的仪仗走了。迟允抬起身,看着被宫人淹没的少女,就那样站在原地,等脚下的桃花落成了一堆,才恍然离开。
还不错。
他为了这一句不错,便到了今日。
梦中的初遇,分支错节,仿佛带着尖刺的藤蔓,拉着曾经的状元郎浸入不见底的深渊,从此以后,那种欲望便交织着难言的瘴气,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
只为了高高悬在天空之上的,那一轮明日。
可是明日遥远,永远也追不上。
得不到她。
得不到她啊。
迟允的心中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直到目光猩红,直到心中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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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迟府归来之后,宋明珂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但是,却也并不是太开心。
沈承聿不知道迟允和她说了什么——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两个人并肩,坐在秋千上,也一直没说话。直到霞光落下,星子映照在了池塘之中,虫鸣声渐起。
宋明珂把头靠在沈承聿的肩上,闭着眼睛。
沈承聿轻轻地为她拢着头发,道:“困了就歇下吧。”
宋明珂摇了摇头。
她捏住了沈承聿的下巴,让他转头面对着自己。宋明珂睁开眼睛,凑到了他跟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角。
“沈承聿,只有你,不要背叛我。”
沈承聿的瞳仁动了动。
曾经的她,在御花园中也说过这样的话。
沈承聿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此处,就是他火热的有力的跳动的心脏。
“好。”
沈承聿走了之后,宋明珂也没有立刻歇下。
她在细细地琢磨迟允的话。
他说玉抄是他的人,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她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处置玉抄。因为玉抄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一旦她真的处置了她,那么飞花卫一定会陷入动乱。
最被她信任的都统都被处置了,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如果是假的,那么,真的是谁?
到最后,宋明珂发现,她无从下手。
就算知道这人是玉抄,她也没法轻举妄动——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迟允随便编出来的。
思虑良久,宋明珂决定,暂时让玉抄不再插手京城的势力范围。眼前这个状况,也只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