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一进院,耳聪目明的典韦已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来,立即走出房间。
“诺!”
瞄了一眼陶应的神色,典韦二话不说,壮如金刚的身体,敏捷如风地闪入马厩,牵出陶应与自己的坐骑。
……
“驾!”
陶应最后安抚了一通尹氏,在王朗、吴敦、邓展、祢衡、于兹等东平陵官吏的注视下,由郝帅率一千乌桓骑兵护卫,与典韦、丁氏母子出了东平陵城,一路南下,直奔洛阳。
————
豫州。颍川郡。阳翟。
看到进来的四人,不论年龄,还是在颍川郡的声望,都比自己大,郭嘉与戏志才不敢托大,连忙起身相迎,拱手见礼。
“奉孝、志才,非我等偷听你二人谈话,实在是你二人说话太大声了,掩耳难绝啊!”
待众人见过礼,荀彧以长辈且主人的身份,招呼众人围着火盘坐下。
一脸温煦的荀彧,目光灼灼地投向戏志才、郭嘉二人,似认真、似玩笑地解释了一句刚刚突然搭话的缘由。
“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
荀彧很赞赏二人的才学,在他看来,郭嘉、戏志才之能,绝不亚于范蠡、陈平。
“哈哈哈,文若先生多虑了!”
都是熟人,郭嘉也讨厌繁文缛节,瞬间又恢复了浪子风骨,说话不遮不掩,直来直去。
“嘉与志才兄所言,无背人之意,故广而告之,可任各位贤达听闻、品评!”
戏志才也连连点头,附和郭嘉所言。
“志才与奉孝闲来无事,随便聊聊,打发空虚罢了!”
自己是不是君子,戏志才不敢保证,但他还是能做到坦坦荡荡的。
在座的都是熟人,彼此都很了解,所以事情说开了,都不会再纠结其中,又继续刚刚提及的话题。
“济南侯从徐州到泰山郡,又闪电出兵青州,剿灭济南、乐安、齐、平原诸郡国的黄巾流寇,确实在下一步棋。”
荀彧目光复杂地环视众人一周,语带酸涩地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想。
“济南侯是想以此不世之功,让陶氏一门再出一位刺史,或者州牧!”
荀彧心情有些复杂,颍川荀氏乃世家大族,比起丹阳陶氏,底蕴强多了。
可如今两者相比,荀氏混得不如陶氏,甚至已被甩了几条街,荀氏望尘莫及。
且不说陶谦身居徐州刺史,隐隐有成州牧的趋势,就已被天子拜为卫将军,封为济南侯的陶应,眼下的成就,似乎还不是他的极限。
反观荀氏,朝中无人,即便是荀攸、荀彧,一把年纪了,连个举孝廉的机会都没有。
“荀氏八龙”之一的老六荀爽倒是有机会,可被党锢之祸搞怕了,被举荐而不敢受命。
“这,恐怕难以满足陶氏的野心!”
已三十二岁的荀攸眉头微皱,他对荀彧的看法不太赞同,委婉地提出质疑。
“不然,济南侯不会做出军管青州之举来!”
荀攸虽然年龄较大,却是荀彧的侄子,但他的见识,比荀彧只高不低。
“我这族叔,太老实了,把陶应想太简单了!”
荀攸心中暗暗否定了荀彧的猜测。
“这算个屁棋!”
郭嘉也心中暗暗摇头,他绝不信陶应只为了一方刺史铤而走险。
“这荀文若,真让人无奈啊!”
还以为荀彧能直言不讳,结果论起时政,还是遮遮掩掩,自我欺骗,让没有听到眼前一亮高见的郭嘉有些失望。
“唉!”
荀彧悠悠叹息一声,幽深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
不是荀彧没看透,而是不愿往那里想。
“这陶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恐非大汉之福啊!”
荀彧是个十分传统的耿忠之人,甚至有点愚,自然对陶应这样的“乱臣贼子”深恶痛绝。
荀彧的话,落入众人耳中,一时不知如何接对。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若汉失其鹿,天下亦可逐之,怨不得济南侯!”
郭嘉本就对大汉朝廷已失去期待,眼看乱世已显,大厦将倾,不但没有一丝的忧虑与惋惜,反而心中生出一股兴奋来。
当然,郭嘉不是看好陶应,而是就事论事。
至于荀彧的那点担心,只能说可笑加幼稚。
“哈哈,我等连登庙堂都没有机会,何须这般多愁善感!”
郭嘉其实很想对荀彧说,你心有社稷,社稷不知有你。
“即便社稷知你荀彧才华,给你一方郡守之职,可你有为郡守的献资吗?”
自汉灵帝西园以来,凡新上任者,都必须先按秩纳钱。
一方太守,两千石,依天子之令,那可是必须要交两千万钱才行的。
荀氏在颍川算是大族、望族,可也是个“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