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安平国。武遂县。 听了刘备诉说的遭遇,邹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眼下大汉的官场就是如此,是大姓豪强外戚及宦官集团的天下,莫说毫无根基的刘备,即便是权倾天下的灵帝,也得向这帮人妥协。 玄德此番来冀州,有何打算? 刘备的境遇,让邹靖产生同情。 毕竟是好友公孙瓒的同窗,还曾效力过自己,加之刘备的为人也不错,若是力所能及,邹靖也愿意帮刘备一把。 备打算前往幽州,投奔州牧刘伯安,以期重新谋个出身。 了解邹靖的为人,刘备也不隐瞒自己此番的去向,便将他的打算和盘托出。 好想法! 听了刘备的打算,邹靖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玄德就暂留在本将大营,刘州牧已先行一步,本将为后卫,待到了幽州,靖向州牧引荐玄德。 如今冀州被乌桓人抄掠,在隔壁的乐成,尚有五万乌桓大军驻扎,邹靖手中只有三千新招的士卒,可以说兵微将寡,一路小心翼翼。 如今遇到了刘备,尤其是他的两个万人敌义弟,急需帮手的邹靖立即动了拉拢之下。 恩公高义,备就却之不恭了! 邹靖的邀请,让刘备顿时大喜,他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恩公不辞辛劳,一路从幽州而来护卫州牧,又甘冒刀兵之险,亲为后卫,实在令备钦佩,备与二位义弟不才,一路愿为恩公效犬马之劳! 刘备说话滴水不漏,虽然是在夸邹靖,却又并无拍马之嫌,语气还显得非常诚恳,让邹靖怎么听怎么舒服。 玄德过誉了! 邹靖又朝刘备身后的哼哈二将打招呼,也是熟人,无须客套。 云长翼德,多年未见,二位将军英气更加逼人啊! 关羽略微一点头,几乎没有任何弧度,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确实是在点头示意。 邹公谬赞了,关某与三弟现在无职,不敢当‘将军’二字。 邹靖不以为然地朝关羽笑笑,又瞥了一眼脸色稍微有些发白显得无精打采的张飞。 此番去了幽州,定有二位的英雄用武之地,升迁早晚耳!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继续领军北上。 冀州。河间国。乐成县。 乌桓大营。 看着公孙瓒与乌桓小帅一触即发的械斗,大帐内的其余乌桓人眼神漠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乌桓人成员复杂良莠不齐,这样的械斗,其实每天都有上演,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当然,他们更期待自己人能将四处屠杀乌桓人的公敌公孙瓒斩杀。 死! 乌桓小帅挽了朵剑花,爆喝一声,朝公孙瓒胸口刺来。 用剑高手! 面色不改的公孙瓒心底暗暗叹息,一看对方握剑和出手的姿势,就知道今天遇上了用剑好手,与这样的高手斗武技,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看来,今日只能以命博命了,不然,恐难活着走出乌桓人大帐! 公孙瓒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只有继续强势下去,才有机会活命;唯有继续从气势上压倒对手,令对手心生惧意,才有机会鼓动乌桓人去进攻陶应。 呔! 公孙瓒大喝一声,对当胸刺来的利剑视若无睹,手中夺来的马鞭以灵蛇出洞般绕向乌桓小帅的脖颈。 咻 细长的马鞭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厉的嘶啸。 就算被一剑洞穿心脏,本将军都要将这乌桓狗绞死! 这一刻,公孙瓒心中再无半点杂念,只有以命搏命的凶狠。
呃! 公孙瓒不按常理出牌,让乌桓小帅脸色微变,忙撤剑闪身躲避,他可不愿意和公孙瓒这个汉贼同归于尽。 住手! 二人一招走空,苏仆延立即叫停了械斗,正事要紧。 说吧,说出你此行的目的。 苏仆延的语调仍旧不愠不火,可语气里隐含的森然杀机却已全然消失。 呸! 公孙瓒不屑地瞪了一眼临阵退缩的乌桓小帅,扔掉手中的马鞭,从容地用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目光方望向苏仆延。 朝廷已派三路人马向尔等扑来,其中一路由中郎将孟益统领,不过,此人已被本将军杀了,无须担心。 对着苏仆延侃侃而谈的公孙瓒,脸上的表情平静地就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公孙瓒胸部的伤口又崩开了,已在往外渗血,公孙瓒很清楚,他这番虚张声势已坚持不了多久。 另一路,乃新任泰山太守陶应的泰山军已至修县,将是尔等的劲敌,若不趁其孤军冒进时歼灭,待汉军三方合围,尔等只能葬身中原了! 苏仆延对公孙瓒情报的真假不置可否,语气依旧冷然。 本王为何要相信你? 公孙瓒脸色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仿佛苏仆延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他根本就不是身处狼窝一般,唯有他乌黑的眸子里,那抹狠戾的冷焰变得更加浓冽。 因为张举,本将军杀了朝廷新任剿灭尔等叛贼的中郎将孟益! 因为泰山郡守陶应与本将军有仇,本将军才来给尔等一个警告! 苏仆延明白了,公孙瓒与陶应有仇,此番如此好心,多半是想借刀杀人。 你是想坐山观虎斗,从中得利吧? 苏仆延冷哼一声,望向公孙瓒的眸子变得不善。 汉人太坏了,一不小心,必上其当;尤其是这个公孙瓒,更坏! 至于公孙瓒说他杀了孟益,苏仆延一点都不怀疑,以公孙瓒的骄傲,没必要撒谎。 况且,在苏仆延的印象里,汉人最喜欢的就是窝里斗,公孙瓒想反叛汉廷,与张举勾连,孟益自然不会容下他,公孙瓒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本将军是想借你的刀,杀了陶应;但,本将军对尔等战力并不抱希望,只是看在有共同敌人的份上,顺路给尔等提个醒。至于信不信,过两天你就会知道! 公孙瓒毫不掩饰自己利用乌桓人的心思,微撇的嘴角,绽放出一缕嘲讽。 不过,那时候,尔等已是陶应汉军刀下的冰冷碎肉了,本将军会通知‘弥天安定王’元帅替尔等收尸的! 锵! 公孙瓒的讥讽,再次成功激怒了大帐中的乌桓小帅们,刚刚与他过招之人,已是恼羞成怒,勃然作色。 狗贼,我乌桓是草原上的精灵,是狼神的子孙,区区一个陶应,旦夕可灭之! 乌桓小帅将佩剑抽出半截,眸中杀机大盛,大有苏仆延一声令下,便要将公孙瓒斩杀当场的气势。 虚张声势! 公孙瓒冷哼一声,森冷的眸子里露出丝丝不屑。 库傉小帅,不得无礼。 苏仆延出声阻止,愤愤不平的库傉小帅很不情愿地将佩剑回鞘,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一脸不耐的公孙瓒。 本王相信公孙将军所说,不如将军暂留在大营,看本王杀了陶应,替将军报仇,可好? 苏仆延目光变得和缓,盯着公孙瓒,脸上强挤出一抹笑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公孙瓒冷哼一声,语气生冷地怼了一句。 峭王若没别的事,本将这就告辞了,若峭王命大,此番不死在陶应刀下,本将在幽州为峭王接风! 被公孙瓒的一番讥讽,好不容易挤出点笑意的苏仆延,脸色瞬间又垮了下来。 既如此,本王不送! 瞥了一眼已有些气急败坏的苏仆延,公孙瓒又轻蔑地环视了一圈大帐中的乌桓人,转身阔步出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