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时,昂儿在谯县山野打猎,扭伤了脚无法动弹,眼看天色已黑,若非他救,昂儿定葬身狼腹。”
对曹昂的说辞,陶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曹仁今日与夏侯惇、夏侯渊联手要杀了我?”
陶应没有提曹操,但相信曹昂今日看到了曹操的表现。
“这……”
面对陶应的质问,曹昂张了张嘴,一时嗫嚅难言。
曹昂自然知道曹仁是来杀陶应的,他不想看到对他很好的曹仁死,也不愿陶应死。
“起来吧,你随陶安去给曹仁送点水,喂点吃的。”
在低头的曹昂正感到无比失落时,陶应淡淡地说了一句,又瞥了一眼陶安。
“啊?”
陶应话音未落,曹昂惊呼一声,猛然抬头,怔怔地望着陶应,想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
“走吧!”
满心复杂的陶安上前一步,拉起发怔的曹昂,朝门外行去。
“多谢阿爹!多谢阿爹!”
回过神的曹昂眼眶顿时一红,一个劲地回头向陶应感谢,语音带着丝丝哽咽。
曹昂明白,陶应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放过曹仁,但曹仁的性命是保住了。
“许耽,做好准备,过几日运阿爹灵柩回下邳!”
注视着陶安、曹昂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陶应对身后的许耽交代一句,也出了灵房,匆匆朝自己的寝室而去。
陶谦灵柩安葬之事有了思路,心神一放松,困意袭来,陶应一刻也熬不住了。
……
“移灵下邳?”
许耽瞄了一眼陶谦的棺材,又注视着陶应匆匆而去的身影,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
“难道徐州兵团已攻占琅邪,进军东海?”
越想越有可能,越想眼睛越亮,许耽嘴角渐渐露出一抹嗜血笑容。
“曹氏,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
“夫君回来了!”
陶应一进屋,坐在床沿的丁氏立即起身,笑盈盈地上前帮陶应脱去外套。
“你怎么也没睡?”
陶应若有所指地问了丁氏一句,嘴角泛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任其帮忙脱衣。
“夫君没有睡,我怎可安睡?”
脸颊泛红的丁氏,今日显得异常温顺。
“你养了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儿子啊!”
陶应明白,丁氏之所以一反常态的温柔,是为曹昂而来。
“羲和也担惊受怕一日,早些回房安歇吧,不知明日还将面临什么!”
陶应一点破丁氏的小心思,打了一个哈切,径直钻进了被窝,呼呼大睡。
“呃……”
怔怔望着倒头就睡的陶应,被看破心思的丁氏脸颊再次涌上一抹红云,心中的忐忑却随着陶应的鼾声消散一空。
“哼,让你独自守空房!”
丁氏也想留下,但想到陶谦的灵柩尚在,便打消了念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南武阳十里,曹操联军大帐。
夜色已深,曹操、夏侯惇、夏侯渊却没有睡,皆默默静坐,愁眉不展。
“唉!”
过了许久,一脸无奈的曹操发出一声长叹。
曹仁的被俘,让曹操对进攻陶应投鼠忌器,进退两难。
“大哥,要救回子孝,唯有与逆贼陶应谈判了!”
夏侯渊清楚曹操为什么会犹豫不决,他既想攻破南武阳杀了陶应,又不想放弃曹仁。
杀陶应是曹操出兵的唯一目的,不放弃曹仁,不仅仅因为曹仁是曹操的族弟,曹操还担心失去曹氏、夏侯氏的人心。
“哼,若谈判,就只有退兵,否则陶应小儿是不会答应放了子孝的!”
夏侯惇不满地瞪了一眼族弟夏侯渊,退兵他是不赞成的,他还没将陶应的脑袋砍下。
“再说,若我们与陶应小儿私下谈判,袁遗、徐璆、吴资会怎么想?”
被夏侯惇一番质问,夏侯渊不出声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谈判的后果,但除了退兵一途,根本救不回曹仁。
“谈判不妥!”
目光微缩的曹操,若有所思地在夏侯渊、夏侯惇二人脸上来回打量几番,打消了谈判的念头。
“大哥,就让小弟趁夜带人偷城,救下子孝!”
曹仁被挂在南武阳西城头,夏侯惇几次想去劫人,却都被曹操制止,曹操担心不但救不了曹仁,再将夏侯惇搭进去。
“不可,城头守卫森严,元让不得冒险!”
曹操再次制止夏侯惇的提议,站起身朝帐外就走。
“妙才、元让早些安歇,明日休兵一日!”
……
“蔡伯喈,能不能救回子孝,全靠你了!”
曹操一回到自己的大帐,立即扯过一块绢帛,奋笔疾书。
“咯踏踏……”
不一会儿,换过一身装扮的曹操悄悄出了营帐,策马直奔南武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