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观在传达军令的间隙,远眺连绵不绝的大队,心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支队伍不下十万众吧?!”
虽然不明白为何不将人马全部带入青州,却分别安置在了紧靠平原郡的甘陵二县,但伦直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命令。
“谨遵军师号令!”
在伦直看来,陈登的命令,就是陶应的命令,不然,身为平原太守的孙观不会大老远跑来等他。
“孙将军,随末将出来的民团有五万之众,其中还有随行的近十万民团家眷,可否让他们就近安置在鄃县?”
鄃县北上绎幕尚有八十里路,伦直担心长途而来的家眷,在寒冷的冬季很难全部安全抵达。
“善!”
心中暗暗为伦直的手笔感到震撼的孙观,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伦直的建议,至于鄃县能否安置这十多万人,孙观一点都不担心。
“大不了,慢慢迁移至平原郡就是!”
————
河间国。乐成。
乐成令府书房,门外有数十杀气腾腾的玄甲军侍卫防守,屋内围坐着乐成令纪灵、东平舒令吕旷、成平令吕翔、弓高令马忠,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纪将军,田元皓挂印辞相,拒接受韩馥任命的中山相之职,不知主公有无命令,我们是要继续驻扎在河间,还是撤回青州?”
韩馥对三郡“一把手”职务做出调整的同时,要求三郡民团解散,回乡耕种,这让依照陶应的指令大力募兵的纪灵、吕氏兄弟等老班底有些着急。
“灵也未曾接到主公的号令!”
实话实说的纪灵淡淡地回了吕旷一句,冷肃的眸子从吕旷、吕翔兄弟脸上掠过,投向神情自若、一语不发的马忠。
“马将军,主公说灵于政务粗枝大叶,只适合冲锋陷阵,你心思细腻,对韩馥解散民团之事有何想法,我们是去是留?”
马忠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纪灵,又扫视吕氏兄弟一眼,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酒樽上。
“忠本一猎户出身,对做官兴趣不大!”
端起眼前酒樽观瞧的马忠,对纪灵之问不做正面回答,而是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主公洛阳一战身负重伤,为防御宵小之辈有机可乘,忠欲前往奉高亲为主公护驾。”
酒樽刚刚抵近嘴边,欲饮的马忠手微微一顿,又扫视三人一眼,补充了一句。
“不瞒三位将军,在忠赶来乐成前,已命令属下三千玄甲军及六千民团和近二万民团家属,已将囤积在弓高城中的所有钱粮尽起,运往修县!”
该说的话已一口气全部说完,心情舒畅的马忠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回归风轻云淡的状态。
“嘶,嘶,嘶!”
马忠的一番话,让面现骇色的纪灵、吕旷、吕翔三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不是因马忠不声不响地撤出河间,而是为马忠的釜底抽薪。
“若没了弓高城中的钱粮救济,河间百姓很难挨到明年春耕啊!”
虽然田丰查抄了一些庸官与大户,但河间毕竟之前已被张纯与乌桓叛军抄掠过一番,所剩钱粮并没多少,就靠囤积在弓高城里的赵氏钱粮过日子。
“河间的事情自有新来的冀州牧与河间相操心,只是我军往后的补给就困难了!”
吕旷、吕翔不无忧虑地望向纪灵,心中也产生了立即撤离河间的想法。
“纪将军,主公当日曾交代,若冀州有变故,可率军撤回青州,如今局势对主公不利,我们也回青州吧?”
纪灵深深地注视了马忠一会儿,脸上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二位吕将军勿忧,军师有令,即日起,东平舒、成平二县暂不遵河间令,归入渤海郡治,一切补给,从南皮城调拨!”
东平舒、成平二县挨着渤海郡章武、南皮二县,从南皮运粮要比弓高便捷得多。
“马将军退守修县,一心练兵,灵也会退往东光县!”
修县、东光都属于渤海郡,且皆对河间形成正面防御。
“谨遵军师号令!”
一听是军师陈登的命令,马忠、吕氏兄弟毫不迟疑地大声应诺,同时心中一阵恍然。
“看来,主公是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啊!”
马忠虽然早就看穿了纪灵煞有其事的试探,且早早就做出了自己的决断,但还是被纪灵早就接到的命令震慑到了。
“相信主公从未怀疑我马忠的忠诚,也相信主公不会为难我马忠的去留!”
马忠很清楚,他一旦有所犹豫,必定会被陶应放弃,从此形同陌路。
“纪将军,子龙将军远在文安,要不要提醒他一声?”
四人之中,吕旷的东平舒离文安县最近,见识过赵云强大战力的吕旷,从心里不愿赵云脱离陶应。
毕竟,同一个阵营中有一个强大的伙伴,总比多一个强大的敌人让自己安心。
“算了,由他自己做主!”
纪灵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否决了吕旷的提议。
就像陶应冷眼旁观众将去留一样,纪灵也不打算动员任何一个人,他也不想与三心二意的人为伍。
“这会儿,赵子龙应该还在幽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