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米亚微微一笑, 打破了沉滞的气氛,率先上了车。
白飞飞面色古怪的看了这新来的少年一眼,便招呼沈浪跟连城璧将萧十一郎给抬进了马车里面, 然后伸手挪开小几,提起了一个向下的槽子的槽板。
为了装下他,还不得不把槽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重新进行归置, 让她心情十分不爽。
被塞进了槽子里的萧十一郎也非常痛苦。
那槽子横在车下中间, 位置不大, 又扁的很,竟让他只能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将自己塞进其中, 连伤口都被扯的更痛了。
“萧兄莫要担心,等到出了城之后就好了。”米亚看着他这个样子, 用力的按着他的腿往下压了压, 盖上了槽板。
“......”槽子里面的萧十一郎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被压扁了的饼,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想望。
那槽板紧紧的压住了他的鼻子,胸口跟槽板之间根本就没有空隙——不但没有,相反那槽板简直可以说是重重的压在他的胸膛上, 连伤口都被二次伤害了。就更不用说本来微微抬起的腿,被米亚那么用力一压,腿筋痛的像是快要断掉了一样!
外面的几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扁扁的一个凹槽里面被强行塞进去一个人不说, 还压的死死的,都齐齐的打了个了冷颤, 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痛了起来。
“这里本来就不是用来装人的, 萧兄你且忍一忍。”米亚盖上了板子之后还好心的安慰了萧十一郎一句。
身材高大的萧十一郎躺进这么一个地方, 确实是有点儿憋屈了,可是当一只扁扁的青蛙总比被城主府的人给抓回去严刑拷打或者是直接当场弄死要好的多吧?
“我来赶车!”绯衣少年眼睛一亮,自告奋勇的跳上了马车前面的车板上, 拿起了鞭子,让刚刚想要充当车夫的沈浪不禁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巴。
不过倒也无所谓,只要处理好了萧十一郎,剩下的就好办了,他跟连城璧完全可以单独行走出去,倒是不用担心。
当下米亚跟白飞飞带着萧十一郎坐着绯衣少年赶着的马车在前面走,沈浪跟连城璧则是悄悄的潜回到了客栈当中,将自己的马给偷了出来,往城门那边走。
此时几个人无比庆幸他们当初都选择了寅时去夜探城主府,离开的时间刚刚好,若是时间再早一点儿的话,恐怕他们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人家的大门还关着呢!
几个人分了两批往外走,就发现今日的城门查探的格外的严格,与他们来的那日的轻松完全不同。
“门帘打开。”守城的士兵看了一眼驾车的绯衣少年,示意他把门帘打开。
这人一身锦衣,又是细皮嫩肉的,光是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关外的人,十分可疑!
绯衣少年见他这样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撩起来了帘子,“姐姐,姐夫,这位官爷要查探一下车厢。”
他声音清脆,貌似好女,看起来竟然显得格外的乖巧。
米亚跟白飞飞听着他的话也不恼他乱攀关系,只是默默的看了那守城士兵一眼,任由对方的眼神在车厢里面扫视。
这车厢设计的极为巧妙,此时的两人居然还能在车厢中煮上一壶散发着香气的暖茶,小几上还有一盘点心,一块咬了一口的驴打滚正好冲着守城的士兵,简直让这位天寒地冻还要尽忠职守的士兵嫉妒的要死!
本有心难为一下这几个人,可是他又想到最近城里面颇不太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便大手一挥,“放行!”
车子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有箱笼也有包袱,可是体积都没有大到可以装进去一个人,自然不可能藏着那个标明了身高尺寸的刺客。
况且城主府的人说了,那人受了重伤,胸口被捅了个对穿,所在之处必定会有血腥气。可是这车里面不但没有血腥气,还有一股子梅花香,怎么可能藏着人?便是那个苍白着脸的男人,也是能够自由行动的,帘子撩起来的时候他正好将一本书放到了小几上面,又怎么会是一个重伤不起之人?
绯衣少年立刻放下了车帘,重新跳上了马车,赶着车出了城门,沈浪跟连城璧不久之后也跟了上来。
“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绯衣少年笑道,“在下王雁飞,不知几位兄台高姓大名?”
他一边赶着车一边笑嘻嘻的对几个人说,端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只是一个他这样年纪的人能够独身闯荡关外,又怎么会是真的不谙世事?
连城璧看着四道同时射到了他身上的目光,感受着来自于车厢内的沉默,身体僵了僵,不得不开口道,“在下连城璧,这位是沈浪沈兄,车上的两位是张翠山张兄跟殷素素殷姑娘。至于车底下的那位,是萧十一郎萧兄。”
“城主府想要找寻的人想必就是萧兄?”王雁飞目光闪了闪,脸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错。”沈浪慢吞吞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敲击了一下车厢的门框,“张兄?”
“进来吧。”米亚的声音从厚厚的帘子的另外一端传来,竟然有些失真。
沈浪却没有管这些,直接从行进的马上跳到了车板上撩起了车帘,“萧兄怎么样了?”
他自是知道那个槽子是多么的不人道,人若是待在里面,简直就是活受罪!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痛苦,更何况是受了重伤差一点儿就没命了的萧十一郎?
“多将养些日子就好了。”白飞飞冷淡的道。
这萧十一郎真是个麻烦精,实力不济却不知道用脑子,只这么莽撞的跑去招惹是非,搞得她妹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不说,竟然连白日里都不能补觉!
米亚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挪开了小几,将槽板拉了起来。
“呼——”憋闷了许久的萧十一郎呼出了一口大气,感觉自己总算是又活了过来,想要起身。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起不来了。
这狭小的槽子将将能够装下装下一个人,可是装着的姿势也是有要求的。此时他的小腿肚子跟大腿侧紧紧的贴在一起,手臂被塞在空隙里,时间长了竟然已经全都麻掉了!
沈浪也没有想到萧十一郎此时竟然是这种模样,刚想要进入车厢里面去帮他,就见到白飞飞一手拎着萧十一郎的腰带将他从那槽子里面‘拔’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接住了白飞飞丢过来的萧十一郎帮他按摩起来了发麻的腿脚。
至于那被槽板压的红通通的鼻子,他却是没有办法了。
萧十一此时却是连叹气都不想要叹气了。
他发现一件事,从来到了关外之后,运气就一直很糟糕。仇人没有找到不说,现在还弄的自己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
萧十一郎的脑子里面纷纷扰扰,马车的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反而因为出了城之后来到了空旷之地,马儿更加可以撒着欢的跑。
只是这路线却怎么看怎么不对。
连城璧皱着眉头,若是他没有弄错的话,这应该是不是回关内的路?
是这个王雁飞还是张翠山夫妇?
他眼神在两者之间逡巡,还没有等到问出口,就见到一把闪着冷光的刀无声无息的架到了王雁飞的肩膀上。
“王公子,你想要将我的马车带到何方?”一道冷幽幽的声音在王雁飞的背后响起,竟然是他之前称呼姐夫的那个男人。
“关外有两大势力,便是快活王跟逍遥侯,你们此时既然得罪了快活王,自然是要离开他的势力范围,逍遥侯的地盘便是最好的选择,免得到时候快活王的人追上来之后还要招惹麻烦。”
王雁飞就当是没有看到自己脖颈旁边散发着寒气的刀子,也当没有因为自己竟然躲不过这奇特的一招而吃惊不已,只是笑嘻嘻的说,似乎是十分为几个人着想。
“是吗?”他听到后面的张翠山轻笑一声。
那笑声中似乎是包含了轻蔑、嘲笑、冷漠跟恶意,只笑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感觉浑身寒毛直竖,立刻便要甩开手上的鞭子弹射而出。
可惜已经晚了,另外一把刀已经无声无息的刺穿了他的肩胛,而一双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的手也伸过来点住了他的穴道。
此时王雁飞才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身手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便仿佛是纸糊的一般,轻轻一戳就裂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