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昨天晚上十点前加了几百字。
正在咬紧牙齿仰着头, 把所有劲使在脸上蹬车的黄益民从林北身边“嗖”一下走远,黄益民大脑空白两秒,他紧急握刹车闸, 自行车“吱——!!!”叫, 他和自行车一同向前倾,后轮胎抬起又落下。
林北骑车进入淮市, 在黄益民身边停了下来:“咱们进入市区了。”
黄益民双脚蹬地站起来眺望:“咱们已经进入新台区了。”
林北:“嗯。”
他们进入新台区了, 淮新村、桥头镇在北沟乡东边, 即不靠近铁路线,又没有北沟乡离市区近,路况也没他脚下的路好。
这会儿,工人俱乐部那个地方被林北往后挪了挪,北沟乡成了他的心头好。
林北叫黄益民跟他走,黄益民肩膀塌了下来,哀嚎道:“还走啊!”
他虽然在嚎, 却没有耽搁他骑车跟上林北。
林北带黄益民来到了闽安江,他放下自行车支架,扶着铁链吹着江风, 闻船笛浪声,看大型船只在江面上奔走。
今天是阴天,也不知是雾大,还是船只上烟囱冒的滚滚浓烟,闽安江像一位披上轻纱的少女醉卧在淮市的一角。
“北哥, 咱来江边干啥?”两辆自行车并排放在一起,此刻黄益民坐在石阶上遥望江面。
“闽安江横穿了江安区、新台区。”林北说。
黄益民扭头看他,眼里出现了迷茫。
“咱们下年要把生姜红糖块销往外地,得考虑交通吧。”见黄益民点头, 林北推车踢掉支架,回头说,“北沟乡即靠近铁路线,又靠近闽安江,前面就是码头,你说他的交通好不好!”
“……好!!!”黄益民走下台阶去推车。
“北沟乡是好,但咱们也不能保证北沟乡有适合咱们的厂房。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咱们在北沟乡找不到合适的厂房,咱们买一块地,等来年咱们在北沟乡盖一个厂房,不过今年咱俩还得继续寻找厂房,只租半年应急。”林北推车下了坝子。
黄益民推车追上林北:“我觉得可以。”
“买地的事得咱们仨一块儿下决定,你去找超英,我在北沟乡等你俩。”林北扭头笑着说。
“好。”黄益民推车跑两步,跳上了自行车,呼呼骑车回江安区。
这回工人俱乐部那块地的地位又在林北心里下降一截,那里不适合建厂,办一个建筑公司倒是挺适合的。
林北回到了进入新台区的入口处,注意到原本冷清的林子里出现了一群女同志,她们拎着篮子在林子里寻找什么。
林子里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即使她们走在落叶上,鞋上也避免不了沾上厚厚的黏土,她们走一段路,就要用树枝把黏土刮掉。
离北沟乡越近,林子里的人越多,有女人,有年龄不等的孩子,女人、或者背着孩子的女人始终低头拿树枝拨开落叶,孩子们在林间奔跑嬉戏,偶尔有绿皮火车经过,这片林子刹那间热闹极了。
林北停下来看了一会儿,骑车离开。
虽然林北把在北沟乡找到合适厂房的预期降到了最低,但是他还是不死心,骑车绕着镇子转圈。
一个女同志拎着篮子,另一只手抱着一个扎了一个冲天辫,穿着红色碎花棉袄的小娃娃和他擦肩而过,林北的视线无意间扫到篮子,三个野蘑菇可怜兮兮躺在篮底,林北忍不住回头看,只见女同志朝着乡镇府大院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一个戴了眼镜的男人出现,女同志气呼呼将小娃娃塞进男人怀里,小娃娃离开了妈妈怀抱,嗓门张大了哭。
“都是带了你这个小拖油瓶儿,你妈忙活了半天才采到这点儿蘑菇。你这个小不讲理,该哭的是你妈,不是你。”女同志气的跺脚。
小娃娃啪叽合上了嘴巴,搅着肥嘟嘟的手指头,嘿嘿朝妈妈笑。
男人伸头看篮子:“哪里少了,我看挺多的,正好够中午给咱们可可做蘑菇鸡蛋羹。”
小娃娃顶着一个冲天辫欢快点头。
“秦月观!”女同志磨碎了牙齿喊。
秦月观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了一个陌生人扭头看他仨,陌生人发现了自己在看他,点头跟他打招呼。女同志叫江珺,发现父女俩齐齐朝一个方向看去,她顺着父女俩的视线望过去,挨着秦月观说:“我见过他。”
“我刚刚在林子里见过他。”她强调道,“他从市里过来的。诶,你说他来咱乡里干啥?”
“走,过去看看。”虽然北沟乡离市区近,但他们北沟乡要啥没啥,市区的人几乎不到他们这里,眼前冷不丁站了一个从市里过来的人,秦月观对他好奇死了。
江珺把篮子挂在大门上,跟秦月观一起过去。
见一家三口朝他走来,林北下了车。
“同志,我叫秦月观,在乡镇府工作。我看你不是本乡人,你咋来咱北沟乡了?”秦月观把小娃娃放到肩上问。
林北注意到了北沟乡即没有桥头镇的鞋厂,也没有小郢镇的水泥厂,他们这里只有面粉厂、米厂,和莲花镇一模一样。淮市周边的乡镇除了面粉厂、米厂,都有一个或者多个捞金厂子,北沟乡却没有,跟莲花镇一样穷的可怜巴巴的。
这显然不合理。
“你好,同志,我叫林北,我下乡考察,打算盘一个厂,按照计划厂子这个月下旬必须开工。”说完,林北骑车要走。
“林……林老板,你想盘多大的厂子?”秦月观一个健步走上前,抓住了车后座,另一只手还记得护住肩上的小娃娃。
“这里有不用的厂房?”林北停住了脚步,回头问。
“有。”秦月观斩钉截铁说。
江珺扯了扯他的袖子,秦月观看过来,江珺用眼睛跟他说:那个废弃的糖厂不是被租给了王兵了吗?
林北把他俩的小动作收归眼底,秦月观对上林北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现在不把事情说明白,林北肯定对他甚至对北沟乡心存芥蒂,他吸了吸几口凉气,从头开始跟他说:
“咱们这里确实有一个不用的厂房。七年前乡里在镇上建了一个糖厂,还从金台县弄来一批甘蔗苗,十一月下旬,甘蔗被收割送进糖厂,结果制出来的糖不甜,当时糖厂领导白天黑夜寻找原因,原因最终被找出来了,咱们这里的地不行,种出来的甘蔗又臊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