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人把报纸铺开,就睡在报纸上。
次日, 人下去吃了早饭, 回来继续打包汾酒、板鸭、咸鸭蛋。
下午点钟,人打包礼盒打包完毕。
“村支书,我把拖拉机送回去,你多留两天, 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林北笑眯眯说。
林志昆:“……多留两天吧。”
“我把自行车带回去了, 等会我骑自行车回来。”林北拿着摇把下楼, 把自行车搬到车斗里, 用绳子把自行车固定住,他开拖拉机离开。
林北把拖拉机开到余淮镇码头比较偏的地方。
大黑瞥了眼拖拉机, 把视线移到其他地方继续抽烟。
大黑和他哥倒卖柴油, 哥俩害怕被人举报, 他俩只做熟人生意, 十几年过去了, 哥俩手里的客户没有增加却不断减少, 九年哥俩做不下去, 跑去做了其他生意。
林北趴在车把上抽烟, 大黑瞥他,瞥了好几次,他丢下烟头, 神色有点紧张从林北身边绕过去。
林北望了一眼水面上的落日, 收回了追大黑的脚。
现在没有河上巡逻队, 大黑兄弟把淘汰的货船改装一下,在水里卖柴油,就算有人举报哥俩, 哥俩也能及时逃走。
林北一会儿想乡镇各个厂子缺柴油,一会儿想哥俩手里有柴油。
他捻灭烟头,把拖拉机开到窑厂。
兄弟俩是走私,是倒卖,谁都能碰,他不能碰。
顾军不在,厂长也不在,但窑厂的人知道他是窑厂的大顾客,得知他向窑厂买点柴油,能做得了主的人做主匀了一点柴油给他。
林北给拖拉机加满了柴油,他开拖拉机回莲花镇,把拖拉机开进乡镇府大院。
董和平听到声响,他跑出来检查油箱,见油箱里的油比之前只多不少,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片平静说:“林北是吧,你下回借拖拉机,你过来开就行了。”
“好嘞。”林北把自行车搬下来,骑车和董和平挥手,“董会计再见。”
董和平绷不住了,他笑出声:“再见。”
林北哼哧哼哧蹬自行车,蹬了个半小时到了怀庆二路,他到包子铺吃了饭,推车到胡自强家新房。
林东听到动静,他握住砖头掀开眼皮,见一个人背对着他,把自行车和脚手架锁在一起,他缓缓直起腰……
林北转身,他:“……”
林东把砖推到一边:“嘿——嘿嘿——”
林北找一个空位置躺下,竖起大拇指说:“大哥,你这警惕性够强。”
“还行。”林东也躺下,“小北,我出来之前,叫你大嫂找人收麦子,你大嫂找着人了吗?怒学、耀学有没有哭,说聪聪爸爸回去了,他们爸爸没有回去?”
“……小北?”林东翻了一个身,“睡着了啊。”
兄弟去年夏天一起外出干活,除了冬天,林北天天洗漱,林东头一回见林北没有洗漱,躺下就睡着了。
他躺正,头枕着手,望着漫天星空,他眼皮也黏在一起了。
“铛铛铛——”
林北猛然睁开眼睛,他抬起手挡阳光,好多声音涌入耳朵里,林北撇头,大人结伴上班,孩子结伴上学,还有人骑车经过,拨弄响铃,大家避让自行车。
林玉章站在脚手架上拎灰桶,瞥见林北动了,他喊:“小北,我给你留了饭,在锅里。”
“……哦。”林北迟钝了一下回应道。
林北又躺了五六分钟,他端两盆水到公厕洗漱,又把衣服洗了,才开始吃饭。
林北戴上头盔,拿两个包子走近检查他们做的咋样。
“北哥,我们做的咋样?”林南准备叫小北,他想到现在工程队许多人叫小弟北哥,他觉得挺好玩的,便叫了北哥。
大家停下手中的活,满脸紧张盯着林北。
“咱们都不是淮市人,想要在淮市立足,大家每一天都严格要求自己,每一天都有进步,你们觉得呢?”林北咬着包子仰头看他们。
“是。”众人豪情壮志喊。
工程队腰上系了安全绳,头上戴了头盔,在脚手架上穿梭,泥刀挖水泥抹在外墙上,眨眼间,外墙平整光滑。
林北喝了一碗海带蛋花汤,他骑车离开。
林北到了国棉二厂,他上楼推门就看到黄益民坐在角落里盯着礼盒傻笑,林志昆坐在报纸上读报纸。
“走,各抱二十盒礼盒下楼。”林北数了二十盒礼盒抱下楼。
黄益民激动地跳起来,他嘶嘶倒抽两口气,欢喜抱着二十盒礼盒下楼。
林志昆心情复杂反锁窗户,抱二十盒礼盒出门,他锁上门才下楼。
轮车车斗里装了六十盒礼盒,黄益民、林志昆坐在车斗两侧,林北蹬轮车。
他们在梧桐树下穿梭,身上洒落光斑,蝉在头顶鸣叫。
路过体育场,林北刹车,视线透穿透铁丝网看一群年纪不小的男人打篮球。
林北想到了儿子的班主任们,除了姜延卿年轻,其他人都四十多岁了,他们平常走路慢吞吞,一到篮球场上,他们就像年轻小伙子一样在篮球场上奔跑抢球。
林北眼里的笑容溢出来了,他松开刹车闸,继续蹬轮车。
到了怀康路,林北只需拐一个弯,再往前走百米,就到了百货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