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抽出胳膊下了床,到院子里伸了伸腰,露在外边的皮肤感受清凉的湿意,嗅着泥土的香气,听着鸟儿啾啾啾唱歌,林北的心情特别好。
他打开院门,又关上院门,慢悠悠走在乡间小路上。
赵大花站在榆钱树底下,林北出现,她立刻挎着篮子走到路上:“周艳又怀上了。”
“恭喜。”林北笑眯眯说。
赵大花:“……周艳虽然怀孕晚,但是她生了能马上再怀,这一点随我,我最喜欢她了。”
林北笑了笑,从她身边走过去。
赵大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朝林北背后吐了一口唾沫:“你比我家周峰先有儿子又怎样,还不是只有一个孩子的命,我家周艳能生,生他个七八|九十个,家里只留一个男娃,把其他孩子送给周艳爹娘,以后孩子长大,周峰退休,咱再把孩子认回来,到时候我家周峰子孙满堂,你家聪聪出了什么事,你俩就是光棍咯。”
林北径直去了林志昆家。
林志昆从黑窟窿洞的屋里出来,从衣兜里掏出批条:“董和平说他要柴油,不要钱。”
“如果你手里有多余的柴油票,乡里愿意出钱买柴油票。”林志昆又跟林北说,“乡里为啥不愿意借拖拉机,因为乡里极度缺柴油票,他们平常都舍不得开拖拉机。”
“村支书,干部都弄不到柴油票,咱小老百姓怎么可能弄到柴油票?”林北接过批条。
“我猜你手里也没有柴油票。”林志昆拎了一个桶进灶房。
林北拿了批条立刻到镇上,他走到乡镇府门口,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骑自行车过来,他下来打开大门,推自行车走进院子。
林北掏出批条走进去:“同志您好,我借拖拉机用一天。”
男人把自行车锁到大树上,走过来拿批条看一眼,又抬头看林北:“你等着。”
他走进办公室,拿了一个摇把出来,把摇把递给林北:“我姓董,你叫我董会计。”
林北接过摇把,笑着递给他一包烟:“董会计,我听村支书说乡里缺柴油票,上头不是每月都给发柴油票吗?”
董和平拆开烟,抽出一根烟放到鼻子底下,啧,原来这就是大前门,真好闻呀。董和平点燃烟,抽了一口,睨林北笑着说:“一个老汉有一把儿子,他有好东西都分给受宠的儿子,不受宠的儿子屁都看不见。”
“咱这个衙门这么缺油水,镇上米厂、面粉厂的干部天天上门哭穷卖惨,说我们不匀一点柴油给他们,他们厂里的拖拉机开不了,无法给人送货,要赔一大笔钱,咱们勒紧裤腰把柴油匀给他们。”董和平想要吐嘴里的烟草,他陡然发现嘴里没有烟草,嘿,还是三毛五一包的大前门吸着舒坦,他心情好,看着林北就顺眼,“你明天把拖拉机送回来也行,别忘了给拖拉机加柴油。”
“好嘞。”林北走向拖拉机,欢喜摸了摸拖拉机头,拿摇把摇起拖拉机,把摇把放到车坐垫底下的箱子里,“董会计,我把拖拉机开走了。”
“走吧。”董和平馋烟馋死了,忘了他刚刚嘀咕自己两天抽一根大前门,他抽出一根烟十分享受抽了起来。
林北开拖拉机回村,路过家门口,林聪正坐在板凳上吃荷包蛋,听到拖拉机声音,他抬头,看到爸爸,他把荷包蛋放回碗里,抱着碗哒哒哒跑到门口:“爸爸。”
余好好从灶房探出头:“你先吃饭,吃完饭再到池塘拉咸鸭蛋。”
“好。”林北熄了火,把儿子拎上来,陪小家伙在拖拉机上玩一会儿,他抱着小家伙下去,把小家伙放下来,他阔步走进院子,小家伙在后面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