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康看着麦醉从包里掏出一叠钱,豪气地递给他:“拿着,给你的。”
他疑惑道:“阿醉,你发工资了?这才月底。”
麦醉见他瞪大眼睛的模样,乐了:“你见过现在哪家公司还发现金的?何况我工资有那么高吗?”
杜元康扶扶眼镜,数了数,足足有三万块。
“那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话一出口,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着钱的手就顿住了,抬头望向麦醉,隔着厚厚的镜片,他的眼神充满无尽的哀伤和怜悯,两片嘴唇上下抖动着:“阿醉,你……你是不是……”
麦醉被他这说变就变的表情愣住了,她有些莫名其妙:“我?我怎么了?我很好啊。”
虽然倒霉的事一堆堆地来,但人生谁没个坎坎坷坷呢?
杜元康嘴角抖得更厉害,几乎要泣出声来:“阿醉,你这些年一定很苦吧?都是我没用,帮不了你。”
麦醉:“……”
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唱起了苦情剧?
只听得杜元康捏着拳头继续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你告诉我……阿醉,我……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麦醉见他欲说不说,一张脸因悲愤而涨得通红,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磕磕巴巴:“你……你不会是以为这些钱……是我去陪男人赚来的吧?”
“难道不是吗?”
麦醉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她把自己和夏甲仁的约定说了,当然,中间隐去了有关车刹和安桔的事。
为了增加可信度,最后,她还加了一句:“你也知道,娱乐圈的人,钱都多得烧包的。”
麦醉为自己蹩脚的吹牛感到汗颜。
杜元康却有着他身为直男的思维:“阿醉,你什么时候骑车那么好了?竟然敢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
麦醉把手中拎着的帽子扣在他脑袋上,含含糊糊:“就这几年学的。”
“我饿了,咱们去吃饭。这回要吃个大餐,”她拍拍包里剩下的两万元,慷慨道,“我请你,我有钱了。”
杜元康却道:“我们还是在路边吃个炒饭吧,你忘了?你三个月后还要还那个邬先生六十万呢。这些钱都得存着。”
听他提到邬轻舟,麦醉立即想起了之前孟星衍接的那个电话,从当时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他们,好像在抢夺她生前住的房子。
麦醉眼神忽地暗下来。
阿舟,一定看到那份协议了吧?他一定会气得跳脚吧?
她心中苦涩,
自己终归是没有听他的话……
杜元康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苦恼,不由有些后悔,安慰道:“阿醉,你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麦醉收回思绪,顺着他的话接道:“不错,要不,去买彩票?说不定我醉美人一不小心走狗屎运,中了几亿呢!”
两人说着话,到附近找了个小饭店,麦醉到底情绪不佳,草草吃完。
杜元康抽空给摩托车加了油,然后一起回s市,市里禁摩,杜元康照例把车还给路边一家店主,拿回押金,麦醉对他这种出行方式已经见惯不惯了。
两人在路边搭上一辆公交车,坐到最近的地铁站,一番折腾后,总算是回到了家。
麦醉今天很累,送走杜元康,她早早冲凉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昏昏沉沉间,前尘往事,走马观花似地来,一帖帖从脑子里过,却总是让人抓摸不到。
她忽而就被惊醒,冷汗浸湿后背的睡衣,她坐在床上,睁着一双迷惘的眼。
不到十平米的卧室内,风扇正对着她轻轻地转,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只觉得那么地闷热,她烦躁地爬起来,把所有的窗和内门全打开。
此时夜已深,她住在二楼,楼下通宵便利店的门外,几个夜游的男女坐在露天的凳椅上,喝着酒。
寂静的夜空,猜拳声,吆喝声,如同打鼓般滚进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