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拿出一封被火漆封口的信件,递给乌氏倮。
乌氏倮先是把信封仔细观察一圈,没发现有开封的迹象,这才小心谨慎地开拆信件。
上面熟悉的字迹表明正是定安侯的亲笔信。
信中表示,长城之外两百里的花马池多盐卤,水味苦。
“花马池。”乌氏倮眸光微闪。
他知道那里,花马池的湖面晶莹如镜,全池白茫茫一片,每年能出产不少盐,是北地郡的重要食盐来源。
那里也是昫衍戎的地盘,是他们的立足之本。
项籍状似在闲聊:“巴蜀的章清,你听说过吧?她在巴地的买卖极大,但在去年年末,她主动把盐业等产业无偿捐献给定安侯。”
“巴蜀郡要扩大甘蔗种植,急需大量劳力,定安侯允许她从事人口贩卖。南海之南,还有不少土地和人口。”
乌氏倮沉默了,项籍说的话,是定安侯不方便在信中明言的。
秦王政在平定六国后,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大商贾和豪族的财力支持,所以政策有收紧的倾向。
章清在向南开发,而自己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定安侯的意思是?”乌氏倮谦卑地问。
“大秦平定匈奴后,你可走匈奴月氏的商路。你同匈奴交易多年,应该知晓,他们有一条向西的商路,那些丝帛都被他们卖去了西边。”项籍的眼神明亮。
“以数十倍的价格卖丝帛,再以低价买回昆山玉。您的富贵,足以延绵数代!”项籍见过昆山玉,大父曾有一块,视作珍宝。
定安侯也有一块,是乌氏倮送的,被她时常佩戴。
昆山玉是中原人最喜欢的异域宝物,是各国宫廷玉饰品的主要来源。
乌氏倮心动:“我知月氏以西,定有秘密。但我曾派人偷偷潜去,没过几日,就在野外发现他们的尸首。”
项籍勾起嘴角:“月氏占据河西,阻隔东西,其利丰厚,自然是想要做独家生意。等大秦灭掉匈奴,直接同月氏相邻。定安侯派上骑兵,护你西行。还有何可怕的?”
乌氏倮摇摇头,纠正道:“我不怕,就算是定安侯让我赴死,我都义无反顾。更何况,西行之路,不一定要同月氏,我们完全可以绕过他!”
乌氏倮的心中有地图:“可以走湟中,给诸羌打点好,就可畅通无阻。也可经匈奴,走草原西行。”
乌氏倮猛然抬起头,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睛直视项籍,厉声质问道:“只不过,我如何能确信,你口中所说的就是定安侯的意思?”
他俯身向前,逼问道:“你不过一楚人小儿,楚国为定安侯所灭,你项家为定安侯所杀,我如何能信你?”
项籍的脸色哐当垮下来,阴沉如墨汁。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无声地迸溅出火花,双方都毫不退让。
良久之后,项籍缓缓开口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要为定安侯办事,自然不会毁诺。更何况,定安侯允我同商队一起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