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悠闲的田园时光。
田佐吏介绍时,说许多鱼是他的好友。
壮汉便不问姓名,不问来处,只当是好友来招待。
“女郎,这般景象可美?没有鼓角,无需披挂甲胄,更不必肩负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许多鱼打量眼前的壮汉,总觉得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壮汉歪歪头,肯定道:“不曾。你岁数这般小,你刚上战场时,我便归乡了!”
许多鱼将信将疑,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喊道:“是你!”
壮汉懵逼地看着许多鱼。
许多鱼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你!长平之战时,你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杀俘!”
许多鱼的神情恍惚,那个断了一臂,双眸明亮,送给自己和狐崽鹅卵石的男子,叫什么来着?
明明只过了几年,为何恍若隔世一般,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只依稀记得,他问:“勇否?”,然后是满眼的血红……
寂静,周遭一片死寂……
田佐吏担忧地望着面色雪白的兄长,他不是在害怕被认出身份,怕被报复。
长平之战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每当午夜梦回时,就会被漫山遍野的尸骸惊醒。
杀人时,无所畏惧,回归平淡后,理智回笼,这才惊觉,挥向敌人的利刃同样在自己心底刻下一道道不可愈合的伤口。
“女君,家中存粮,你可尽数拿走。”许久之后,壮汉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有气无力道。
“仲兄!”
“阿翁!”
许多鱼知道这是他在内疚,只是倒也不必如此:“我拿钱财购买三分之一,剩下的你留给家人吃吧。”
说完,许多鱼转身离开。
“树欲宁而风不止,没有实力,如何护住家人?上党之地本就不太平,信陵君如狼似虎,岂能甘心止步于赵国境内?”
壮汉嘭地一下站起来:“将军,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许多鱼年少时,便敢同秦王掰手腕子,如今这番话,必定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您认为,武安侯为何不愿率兵进攻邯郸?秦军久攻邯郸不下,反而退回汾城,您觉得汾城可能守得住?”
许多鱼撂下这番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壮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离开院落很远之后,巴亚担忧地问:“阿妹,你这般好心告诉他早做提防,会不会违背军法,判你动摇军心啊?”
巴亚等人对秦国最深的印象就是律法森严,就连走路,都恨不得拿尺子给你量。
“他不会说出去的。他的护卫队那么多,铁定也是对现在的局势不放心。”许多鱼早就发现壮汉的锄头并不是拿去砍柴的。
将此事告阎家,阎家自然会联系本地姻亲。当信陵君攻占上党时,一方面可以减少平民伤亡,另一个方面,能给信陵君增加麻烦,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