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拂,黄沙在地面如同潮水般流动,时不时的就会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些许杂草被裹挟到半空中,然后又无力的坠落在另一片土地上。
燕军的尸体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鲜血早已经凝固,弥漫着丝丝血腥气。
那名燕军百夫长的尸体就呈挣扎状趴在地上,后背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黄沙。
当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洒在这片大地上时,终于有一阵马蹄声响起,夹杂着寒风的呜咽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疾驰而来的是一片燕军斥候,当他们看到满地的尸体时,为首的百夫长豁然抬手:
“停!”
“吁吁吁~”
上百骑蓦然止步,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有凉军在这埋伏。
这两天他们已经在云州的深山里和凉军交手了多次,差点就被全部吃掉了。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为首满脸胡渣的百夫长轻轻的一挥手:“搜搜看,还有没有活口!”
“诺!”
上百骑燕军如蝗虫般掠出,挨个检查着他们同僚的尸体,但是他们清楚,还有活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双方斥候一旦相遇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绝无留情的可能。
胡渣脸百夫长在战场上四处转悠,面无表情。
虽然很多士卒的死状极惨,但他心里也没有半点波澜。
这一幕他已经见惯了。
仔细搜索了许久,胡渣脸百夫长赫然看到了那具背影很是熟悉的尸体。
没错,他和这支斥候的百夫长是同袍,两人算是老相识了。
看着老战友的尸体,他有些难过,注视许久后轻轻的替战友理了理衣袍,然后刚想给老战友翻个身,让他舒坦一点。
但是不经意一扫视,胡渣脸就发现尸体的姿势有一些古怪。
尸体趴在地上,右手奋力的向前伸,像是想往前爬。
最后,胡渣脸的目光落在了尸体右手的位置,眉头皱了起来。
那只右手紧紧的搭在另一具尸体的衣角处,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他蹲下身子轻轻的挪开了那双满是鲜血却早已冰凉的手,一个歪歪扭扭的“左”字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胡渣脸目光一凝,仔仔细细的看了眼这个字,虽然他们这些大老粗几乎没有识字的,但是这个左字他们还是眼熟的。
这些斥候出发之前可是特地认了一下凉军的旗号,以便于在战场上快速确定身份的。
胡渣脸站起身子,扫视了一眼战场,发现全场没有一具凉军的尸体,甚至连凉军遗落的兵器都没有,似乎是被特意收走了。
“北凉左骑军吗~”他轻声的念叨了一遍,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场景:
地上的那位百夫长率军发现了北凉左骑军的踪迹,然后在撤退的途中遭遇了凉军的截杀,激战一场以后不幸重伤垂死。
然后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咬破手指,在衣服上写下了这个“左”字,就是想传达出左骑军的行踪,希望能有自己的同袍看到。
想到这里,这位胡渣脸百夫长忍不住鼻尖一酸,他的老兄弟就是临死之前还想着将发现北凉左骑军的消息传递出来。
令人敬佩!
“头,全都看过了,没有活口。”一名士卒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胡渣脸冷哼了一声,弯腰私下了那块写着“左”字的衣角,然后默念了一句:
“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