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岳开口问道:“您这是?”
中年男子晃了晃怀中的婴儿,轻声道:“这是我大哥家的娃儿,我近年一直在凉州城中做些小生意,难得回家。这次听到这里发生的事就连夜赶了回来,大哥一家子四口人,全走了。我在地窖里发现了大哥的孩子,我再晚一天回来这娃儿估计就得饿死了。”
中年人娓娓道来,尘岳二人认真的听着,想来是这家主人发现燕兵时就把孩子藏进了地窖,然后自己去引开了燕兵。
尘岳的眼神很黯淡,他知道像这样凄惨的故事还有很多,可是这些不该发生在凉州内地的。
宋之鹿则和中年男子攀谈着:“有什么事是我们官府能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中年男子惨笑一声:“亲人都走了,也没什么好帮的,这娃娃以后我替大哥养着,不过多添一双碗筷罢了。他还小,见不到爹娘就整夜啼哭,唉。”
宋之鹿从怀中摸出了一点碎银子,轻声道:“这个拿着吧,给娃娃买点吃的用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请个奶妈,这么小,还要吃奶呢。”
“不不不,不用不用!”中年男子很坚决的推开了宋之鹿递过来的银子,沉声道:“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日常用度的银子咱还是有的,大人的钱留着给前线将士们杀蛮子,多打一柄刀,多买一匹战马也是好的,边军将士们才需要这些钱。”
尘岳鼻尖一酸,嗓音略有些嘶哑的问道:“出了这么档子事,你们还相信边军将士?”
尘岳最最担心的事就是老百姓对边军失去了信心,要是民心一旦不稳,这仗就很难打下去了。
“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中年男子正色道:“咱是边关人,命苦是苦了点,但啥时候能不相信家乡的兵?就这村子,在边关从军的年轻后生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不信他们我们信谁?
不就是混进来几个蛮子吗,照样是有去无回,咱们怕啥?这仗总是要打下去的,我们这一辈人打不完,下一辈就会接着打,迟早打出个太平日子。”
中年男子说的很激动,凉州百姓骨子里特有的坚韧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尘岳的目光一亮,站起身,朝着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我向死去的百姓们道歉了,也替那些在边关上搏杀的将士们谢谢你。”
“使不得使不得。”
中年男子手足无措,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人是多大的官,但还是第一次有当官的朝他行礼。
尘岳两人缓步退出了民居,来到了村旁的土坡上。
尘岳面朝小黄村的方向,再度深深的鞠了一躬,宋之鹿也紧随其后。
“这边境的战事,看来不能拖了啊。”尘岳迎着秋风喃喃说道。
宋之鹿眉头一挑,轻声问道:“王爷这是打算打一场大的了?”
“数十万燕军驻扎在关外,始终让人放心不下,像今天这样的事,决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尘岳的语气逐渐冰冷。
“战事有王爷去操心,老臣能做的就是稳固好内地,这点王爷不用忧心。”宋之鹿郑重的向尘岳保证。
尘岳翻身上马,喃喃道:“这个仇,我们很快就会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