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眼前浮现出一片影影绰绰的幻象。

就见还是中年人相貌的舜帝独自登上九嶷山，面对兴风作浪，为害四方的恶龙，没有半点惧意，一个人就冲了上去，舜帝没走仙道，只有一身精湛武艺，加上坚定的意志。

单纯说武艺的话，他可以视作一个加强版的纣王。

力大无穷，反应敏捷，招式凌厉。

人道气运这个东西确实厉害，还要看对付谁，对上那些有道真仙，他们是害怕的，因为后患无穷，因果纠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一摊子大事呢，但是对恶龙来说，这就无所谓了，我们就是要作恶，就是要祸害百姓，和你的人道气运本来就是敌对关系。

舜帝以寡敌众，最终击杀了九条恶龙，但自己也受了致命伤，伤势沉重到再也无法离开九嶷山，他的执念还在看守九道恶龙龙魂，尸体则倒在路旁，一直到数年后的娥皇、女英找到九嶷山，寻寻觅觅好长时间，才找到尸体，并埋葬了丈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还有些许俗事要办，共主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夜里风大，记得多盖被子鸭。”月光越是这么说，站在坟墓旁的舜帝虚影越是看着她。

她想假装看不见，结果没糊弄过去。

“罢了，罢了，相逢即是有缘，贫僧今日就为施主解惑。”

舜帝本身就是一個极聪明的人，作为重明鸟转世，他的双眼可以分辨善恶忠奸，他看不出月光的来历，但知道这是一个好人。

“上仙，我没什么需要解惑的，只是心中还有一些不甘”

月光耐心当听众。

“父亲小时候对我充满期望，可惜，我让他失望了，继母、象、尧帝机关算尽，结果我却没为人族做出什么贡献离开部族、离开我的妻子，自忖勇力，结果死于荒山，害我妻以泪洗面，泣血而亡。上仙，我愧对人族先祖，我这一生都在犯错，一个错接一个错，实在是无颜面去见昔日的那些父老乡亲。”

舜帝很苦闷，似乎是月光身上的佛光让他放下戒备，虽然对方眼神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但他也没太在意，竹筒倒豆子，把一生过往都讲述了一遍。

尧帝功绩卓著，让原本松散的炎黄部落向国家层面迈进了一大步，禹帝治水，功绩众人皆知，只有他这个舜帝，说是承前启后，实际他自认自己做得就是平平无奇。

他很不甘心，以至于过去了那么多年，亡魂依然不愿意入轮回，而是徘徊在自己的坟墓旁，等待一个真正的解脱。

月光面色平静。

入佛门后，什么正事都没干，光讲段子了，这次看来还得继续讲。

“贫僧给共主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个富商，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英俊的儿子，后来儿子又准备娶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为妻，一家人幸福到了极点，可是突然有一天，儿子为女孩爬到树上去摘花朵，意外摔死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彻底破灭。”

这次换舜帝认真聆听了。

月光继续说道：“富商一家坠入苦痛漩涡，佛祖来到他们门前，说可以救活儿子，但是需要到没死过人的家里点三炷香，之后带回来才行。富商夫妻的足迹遍布诸国，这世上谁家没死过人呢？他们终于大彻大悟，放下了执念。共主，生死无常，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

舜帝表情复杂，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有道理，无论我如何不甘，人族都发展得很好，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臆想，人族确实不需要我。”